新苗圃 ‖ 张子岳:蟹史·探路者传

【编辑絮语】“新苗圃”是《毛白菜》专为挖掘和扶持文学新人而设立的栏目,旨在为繁荣当代文学事业做些许贡献。本期推出的“新人”仍是张子岳,17岁,高三学生,一枚多才多艺的小青果。她的文字令人常有“惊艳”之感,而此次刊发的竟然是一篇“史记体小传”,更是让人叹绝......

圣武三年东海大难,饿殍遍滩,多族倾覆。蟹民沿密道走之岸,开新栖所,千古文明得以保全。及定,蟹皇嘱予作探陆先辈传以记之,以怀先烈,以勉后进。

蟹壹,地实寒微,至性贞悫。壹之父有雄才,欲领民拓之岸,然保守之风盛,不得,郁郁而终。壹之母克勤克俭,抚壹成长,常曰:“尔其无忘乃父之志!”壹濡之,力学明志,尝苦读地志,终日研究、焚膏继晷以追探先智。既长,学识丰而阅历广,一举中试,为王肱股。明于治乱、娴于辞令,王甚任之。

圣武以来,蟹民日多而东海难扩,壹甚忧之,拓陆之志益急。然朝臣以其愚,见壹则群聚而哂,嗤之以鼻,壹不为所动。壹母鼎力支持,然心中焦虑不舍,壹之近亲亦深忧,不敢劝。壹之好友蟹佰与之面谈,面容忧惧,曰:“吾知汝胸有大志,开陆路亦为利我国民之大事,然汝力量区区,何以成之?且东海深不可测,近岸有奇兽凶怪,甚危,窃为汝不取也!”壹沉吟许久,曰:“感君区区怀!然吾心向往之,九死其犹未悔!”壹遂上书,请开陆路,其文举类迩而见义远。一篇之中,三致志焉,上深以为然,曰:“寡人不敏,僻守远海,穷据东境之国也,未尝得闻教。今足下之计甚佳,寡人将敬以国从。”封为征陆元帅,然臣民多保守,不愿随其往,见则避之。壹含泪别母,决意孤往。

践行之日,壹摔笏于廷,曰:“义务数十年必死之生命,立我族亿万年不倒之根基,其价值之重可知!向陆扩张乃利吾族民之大事也,何故鄙陋短视、而令见困为?此路虽千万蟹,吾往矣!”罢,北面拜蟹皇者三,转,拜其母者三。于是携囊独去,终已不顾。众壮其志。

蟹壹负箧独行,身无地图可据、路无标志可寻,磕绊坎坷。东海国境之外,汹涌黑暗,多有隐匿突发之旋涡,险甚。亦有透明水母,身负剧毒,碰之则昏,久而可和。壹极力分辨,绘其相貌于图。壹一路涉险滩、闯深海、避暗涌、出涡流,食蜉蝣以果空腹、匿石缝以逃天敌。目不交睫,形容枯槁,颜色憔悴,惟心系大陆,处处志之,以明后人。海餐浪宿十几日,海水渐浅而昭,离岸益近,而危亦多。常见不明物种,壹或躲避、或扬螯钳瞪双眼以恫之,竟有奇效。浅处偶有瘦虾,壹捕而食之,觉其乃蟹生之美味也。一日,有一突发涌升流卷壹入,壹避之不及,昏。及醒,觉后背灼热,抬眼望天,日光杲杲以照大地,其真也登陆,其终也登陆!

此岸之上,白云飘而金沙暖,海风拂而旭日升。亦有成片石山,可供繁衍居住。壹喜之,将一路所记之地图密卷干沙封之,匿于石穴之中,外刻秘印以昭。毕,壹倦极,瘫软于地以息。俄而又起,环岸查探,以排凶险。岸边有草,中有一狐卧伏。其虽高大,而腹空瘪;眼泛青光,而皮毛无泽,乃饿之久矣。见壹过,大喜,欲以填牙。及其过一草丛时,忽地天地俱黑,饿狐跳出,其影荫蔽蟹壹。壹避之不及,咬牙而上,立螯以代。狐伸爪而下,欲擒壹,壹横向一闪而抬螯钳之,狐吃痛而收爪。狐怒,咧嘴呲牙,尖齿泛黄、凶光毕露。壹乘其反应不及而迅逃,亡不远,狐觉。拔腿,两跃即及,一爪拍壹于地。壹奋勇舞钳以战,欲毁其双眼,然狐左爪制其钳而右爪揕其腹,以足踏之。壹虽用,然气力与体积终不及,高呼曰:“吾备位大臣,荷国重恩以开先路,为马前卒。蟹固有一死,今死国矣,快哉快哉!”乃遇害。甚矣,壹之不幸!

及王闻,追悼久之,褒赠谥勇先,荫其子孙。封其父为一等承恩公,母为一等承恩公夫人。母拜谢,修壹之衣冠冢,斋戒久之,自裁。蟹皇壮之,谕旨下令,壹及其母得以享国丧。群臣吏民原不解以嘲弄者皆端肃而敬之。

其后,有勇者受其感召,主动请缨向陆进发,凡九十九只,皆牺牲中途而无一返。然蟹族知外事者亦众,未囿于东海一隅,保守之风日颓而开放风气日盛。上感其诚勇,追封九十九只为征陆兵团先驱,赏其家人。

壹之密友蟹佰,慕壹之长风而思壹之大志,继壹未尽之业,毅然出海。调偏差而补缺漏,开新路而理方位,终登沙滩并返。举国欢迎,上嘉之。千秋之业遂成。

蟹史公曰:“筚路蓝缕,以启山林;艰难困苦,玉汝于成。蟹壹忧国忘家,排众议以孤往,为后人探险路,马前卒也,虽死犹生。以一己之力,导夫先路,继以众蟹之力,加以蟹佰之劳,陆路方开。蟹壹乃先行者,其意不亦远乎?壹为奠基者,为后人栽树,终成千秋之业,其功不亦大乎?蟹族开此新地,得以逃离大难,繁衍发展,生生不息,故天下俱称其美。”


【作者简介】张子岳,湖南新邵人,麓山国际实验中学高三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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