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就在煎熬中：我把孩子“求”进了衡水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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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宏生命日记（859）
奇迹就在煎熬中：我把孩子“求”进了衡水中学
（一）
一周前，我与郭晨相逢于南和县侯西村的白茹云家。三年不见，我们相视一笑。2011年夏天，郭晨把自己的孩子“磨”进了衡水中学，我呢，算是把儿子胡小鹄“求”进了衡水中学。
我和郭晨开心地聊天。那个上午，阳光穿越羞羞答答的雾霾，温暖地照晒进房间。郭晨向我讲述了为衡中招生老师“打扫卫生”，把孩子“磨”进衡水中学的经历。
不久，我在《胡子宏生命日记》写道：《奇迹就在坚持中：我是怎么把孩子送进衡水中学的》。有粉丝留言说，郭晨牺牲了自己的尊严，像个乞讨者，降低了自己的人格。
唉，站在圈子之外，你随便可以磕着瓜子对别人指指点点，似乎自己多么高大上。现实中，不管是谁，如果你对一个目标心驰神往，那么，你对它的追求，必须竭尽全力，降低身价。这跟所谓的人格尊严，风马牛不相及。
郭晨绘声绘色地讲起怎么把儿子“磨”进了衡水中学。她可能不知道，她在衡中Z老师办公室里打扫卫生的同时，我的短信接二连三地发给Z老师。我心中的焦虑，与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同一时刻，我和郭晨一样，都在一遍一遍地叩响衡中那扇紧闭的大门。Z老师冷硬如冰的心扉，被我们的热情，慢慢地融化。
如今，我可以像朋友那样，轻松出入Z老师的办公室。Z老师曾说，当年，如果老胡的意志略微动摇，衡中的那张课桌，会毫不迟疑地留给其他学生。
（二）
我和儿子对衡水中学的向往，始于初中毕业前一年。此前，为了选择一所理想的高中，我思前想后，费了不少脑筋。
这里，可以透露我人生中的一个秘密。胡小鹄的生母去世前，留给我一句话：一定努力培养孩子考上最好的大学。最好的大学，当然是清华北大了。如果选择高中，那就要选择考上清华北大最多的学校。
2010年9月某日，我带着胡小鹄在我的办公室写作文，把几行字打印出来，贴在墙壁上。迄今，那几行字，历经数年，依然贴在墙上：苦学九月不放松，明年目标是衡中；今日汗水不白流，十年以后看成功。
胡小鹄进入初三后不久，我就打听出，衡水中学Z老师负责对邢台市县的招生。我把胡小鹄从初一、初二的历次考试成绩进行了统计，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自荐信，通过快递，发给了Z老师。
初三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很重要。幸运的是，胡小鹄经过努力，初三第一学期的期中、期末考试，成绩都不错，进入了班级前两名，年级前五名。
当时，我踌躇满志地向Z老师自荐，觉得胡小鹄进入衡水中学问题不大。是啊，这么优秀的学生，衡水中学能不录取吗？我不知道，我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在当时的邢台七中，具备考进年级前五名实力的学生，随便一划拉，就有十几个。
中考前，我还抓住了一个机会，让胡小鹄与Z老师见了一面，以求赢得印象分。胡小鹄之所以没有提前被衡中录取，是因为在招生前的模拟考试中，他再也没有考出拔尖的成绩。第三次模拟考试，胡小鹄竟然考了年级三十多名，气得我扇了小子一巴掌。
（三）
无论是我还是胡小鹄，对中考的感觉都不错。甚至，我提前给孩子的作文辅导时，竟然逮住了中考作文题目。考试完，我跟Z老师打电话，Z老师说，先等等中考成绩吧。
我没有意识到，胡小鹄虽然日常取得一些好成绩，但不够稳定，没有打动招生老师的心。
2011年7月1日，令人不安的消息传来。当日一早，我准备回老家看望父母。邢台一中的高校长亲自打来电话，告知了胡小鹄中考成绩：533分。平素我对高校长很尊敬，彼此心无芥蒂，但我对衡水中学的向往，在心中已经根深蒂固。
高校长透露了胡小鹄的中考名次，在市区，他是300多名，如果不计体育成绩，则是200多名。刹那间，我头脑像是挨了当头一棒，一下子蒙了。高校长亲自出马，自然是希望胡小鹄去邢台一中。我对高校长说，我跟孩子商量一下吧。
我乘坐朋友的出租车回到老家，途中，我神情恍惚，拨通了胡小鹄的手机，怒斥他，你知道你中考才多少分吗？533分，简直太让爸爸失望了。
到了妹妹家，儿子正在床上躺着，愁眉不展，不知道想什么。我坐在沙发上，对儿子一顿声讨。儿子时而垂头丧气，时而羞愧难当，忍受着我的情绪发泄。
老爹也到了妹妹家，为孙子辩解，哎呀呀，这个分数比咱们县的孩子高出一大截，我看可以了。我怒怼老爷子，当年你的儿子考分少了，你怎么让我罚站？如今，胡小鹄考分少了，还絮叨着去衡水中学，你说说该多打脸？
对儿子一阵数落之后，我们父子的心头愁云密布。在妹妹家的院落里，我拨通了Z老师的手机，向他汇报了胡小鹄的分数。此时，我再也没有半年前小子考班级第一时的扬眉吐气，只能唉声叹气地求老师网开一面。
现在想来，当时Z老师也在犹豫中。在他面前，有七八个学生在竞争可怜巴巴的三四个名额，胡小鹄平时成绩还算优秀，加上我对衡中的虔诚追求，Z老师给的印象分不低。不过，这个533分的中考成绩，确实又不能带给Z老师立刻录取的理由。
Z老师在电话中安慰着我：别着急，让我想想办法。
我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些。回到房间，我对胡小鹄说，我知道，着急上火没什么用，可是，爸爸对你寄予了殷切希望，如今你没考好，你得容忍爸爸发泄一下情绪。
（四）
7月1日晚上，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内心的焦虑不安，像一团乱麻，牢牢地塞满的心胸。怎么办呢？衡水中学没有答应录取，本地一中到底去不去呢？我第一次彻夜难眠。
7月2日上午8点整，我在单位里打开电脑，中考成绩已经公布。我吃惊地发现，小子的语文成绩只有可怜的95分，这对小子而言，是个低得出奇的分数。初中三年，他的语文分数基本都是105分以上，从未低于100分。
小子从学校打来电话，气急败坏地说，爸爸，我的语文分数只有95分，阅卷肯定有问题。我说，那也没办法，没有谁规定你一定考高分？
数年之后，相关部门的朋友告诉我，他看了胡小鹄的全部试卷，他的作文得了一个较低的分数，但是，每个阅卷老师对作文都有自己的标准，即便觉得打分确实低，也不能断定阅卷老师有误。
我把胡小鹄语文成绩的不正常，通过短信发给了Z老师，再次央求他高抬贵手。我很坚定地告诉他，除了衡水中学，我们已经拒绝了任何学校的录取。
早有其他学校打来电话，希望办理录取手续，被我坚定地拒绝了。胡小鹄干脆说：爸爸，你不要考虑过多，我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去衡水中学，要么，我重新回到邢台七中复读。
小子此言既出，我对他说，既然你下定了决心，那我们就不要有其他打算了，全力以赴争取去衡中吧。我每隔几个小时，就给招生老师发短信，求他录取胡小鹄。
我全部的能量都发动起来了。甚至，我联系了某位级别较高的同学，请他帮忙。同学答应帮我“走后门”，但不能保证成功。
7月2日下午，我带着小子去游泳。一起游泳的还有几个学生，一问，竟然是胡小鹄的同学，他们的中考成绩还不到500分。有个男生轻松地说，唉，如果我考530多分，我妈肯定会给我买辆车。
我内心焦灼，但又怕胡小鹄想不开。我对小子旁敲侧击，告诉他，正确对待挫折，不要想不开，不要一着急就去跳楼，自寻绝路。小子笑着说：哎呀，爸爸，现在你别担心我，我正担心你着急得要去跳楼呢。
（五）
7月2日晚上，我迎来了我的第二个难眠之夜。现在，我已经记不起来那两天是不是正常上班了，只记得自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7月3日上午，我在单位上班，没有干什么工作，就是熬时间。手足无措时，就给Z老师发短信，请求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给Z老师打电话，手机一直传来占线的忙音。
中午回到家里，随便吃了点饭，躺下午休，补一补连续两个晚上彻夜不眠的觉。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很快就醒来。我百无聊赖地看着时间，是下午两点多。怎么办？如果今天还没有消息，还要等吗？这样想着，我再次给Z老师发短信。
我盘算着建行卡里还有数万元。这些学费早就攒够了，可是，现在烧香找不到庙门，只能焦急地等待衡中的消息。如果去不了衡中，难道，小子真的要到邢台七中去复读？
莫非，我应该遵循所谓的潜规则，到衡水跑一趟，给招生老师去送礼？可是，我跟Z老师不熟，我怎么才能进入衡水中学的校门呢？我曾经委托帮我“找关系”的同学，一直没有消息。怎么办？怎么办？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不能这样等待了，我必须要去衡水去一趟，找招生老师，厚着脸皮也要见到他。现在已经是下午3点半了，马上起床，到银行取钱，准备明天去衡水，面见招生老师......
我从床上坐起来了，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扫一眼，是衡水的号码。接电话，Z老师在电话那端，平静地说，胡小鹄的家长，明天来衡中缴费吧，把你家孩子录取了吧。
瞬间，我感觉，笑容像花儿一样在我脸上绽放。我说，Z老师啊，谢谢您啊，我正想跟您送礼去呢。Z老师在电话那端笑了：唉，哪里用着送什么礼啊。
放下手机，那颗焦灼不安的心终于如释重负。我在挥起拳头，在房间里转了几个圈。接着，我笑眯眯地打开儿子的房间，告诉他，小子，你被衡中录取了。
（六）
7月3日晚上，我在办公室里睡觉。胡小鹄的衡中梦已经实现，按说我应该能睡着觉了，可是，当晚，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捱过了第三次彻夜不眠。熬到凌晨5点，我就拎起背包，去汽车站，坐第一辆班车赶往衡水。
7月4日上午，我下了长途汽车，改乘一辆三轮车赶往衡水中学。三轮车上，还有来自平乡的家长和学生。我望着他们，指指他们的挎包，笑嘻嘻地说，我猜，你这个包里，你装着孩子的学费。
对方惊奇地望着我。我继续说，我还知道，我们一起去见Z老师，我们的孩子以后是同学了。我们都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我见到了Z老师，他笑着迎接了我。Z老师说，老胡啊，你真是感动了我。他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学生名单说，录取了胡小鹄之后，只剩下一个名额，从这5个学生中产生，成绩都不错。
我只能连声称谢。我知道，自己半年多的努力没有白费。尽管中考成绩并不突出，但胡小鹄平素的好成绩和我对衡中坚定的追求，总算赢得了录取机会。
一个多月之后，我陪着胡小鹄进入了衡中校园。我和妻子为他铺好床铺，转眼间，小子不见了踪影。后来，我在运动场上找到了他——从入校的第一分钟起，他就适应了衡中的环境。
不知不觉，胡小鹄在衡水中学度过了青春三年。我的心情，也随着他的成长跌宕起伏。他没有如我所愿考上清华北大，但是高考成绩如果放在邢台，绝对是名列前茅。
如今，我跟Z老师已经成为很熟的朋友，7年多了，我想请他吃一顿饭，却一直没有实现。
我罹患癌症后，Z老师先后给我发了两个红包，一个是500元，一个是600元。这是我们俩唯一的经济来往。
今天，我把7年前的经历讲出来，希望对偌多的家长有所启示。电影《阿甘正传》有句名言：生活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接下来的是什么味道。几个月的孜孜以求，我和儿子终于知道，衡中这盒巧克力，充盈的味道是甜美和艰涩。
儿子今生的成长、事业、爱情，在衡水中学这艘航船上，缓缓启程。
（注：当年我们儿子的学籍是滏阳中学，属于衡中分校。本文未经衡中老师审阅，只是讲故事，不代表衡中招生的倾向）
胡子宏，毕业于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20多年来在全国及港澳台400多家报刊发表了200多万字的散文随笔。作品有8篇（次）散文入选大中学课本、阅读教材、考试试卷。大力倡导“平二代”通过刻苦学习，改变自身命运，实现社会阶层的逆袭。鼻咽癌患者，康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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