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丑饥贫命难平，仁心造化钱好挣：清代“捉妖买房记”怪谈

清代，有个名叫伊五的兵丁，身材短小，面貌丑陋，家境贫寒，无以生存。某日，他独自出城，打算自缢林中，碰巧有位老人瞧见，询问他何苦轻生。伊五说明情况，老人嗤之以鼻：“葛藤还知道庇护它的根茎，何况是人？我见你精力充沛，胸无城府，有些学识。我这有本书相授，只须用心学习参透，保你一生吃穿不愁。”说完从袖内取出一卷，上面全是符咒，抄写得也很潦草。伊五打开翻阅几页，就还给老人：“这书好比贫瘠的田地，毫无用处。”老人不解道：“何出此言？”伊五无奈道：“我租房栖身，地方矮小，紧邻街市，这个符咒即便灵验，我又从何学起呢？”

老人颔首道：“这确实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如果你能跟我一起，则无须忧惧。”伊五爽快道：“求死之人，有何不可。”两人沿一偏僻小道，曲折前行。很快来到一片水池，蒹葭聚翠，广袤数里。芦苇深处有一矮房，房顶的茅草虽未修剪，但室内非常宽敞精洁。伊五于是居住于此，蒙老人教授知识，一天两顿，有酒有肉，七日学成。老人和矮房都消失不见，伊五始知遇到仙人指点，欣然回家。平日的酒肉朋友，见他过上小康生活，无不深感怪异，都想蹭吃蹭喝，往往说些阿谀奉承的话。伊五慨然允诺，带大家赶赴富春楼，七八人恣意吃喝，总共花费八千四百文钱。

狐朋狗友坐视一旁，想知道伊五如何结账，突然一个黑脸大汉来到席前，拱手道：“我家主人得知伊五爷在此请客，特地奉上酒钱，请您过目。”随后解下钱袋，置于桌案而去。大家一数，正好八千四百文钱，不由大惊，唯独伊五毫不见怪。不久，一行人酒足饭饱，在街市溜达，忽然有人骑匹大白马，从身旁急驰而过。伊五纵步追上，一把抓住马嚼子，当街喝叱：“赶紧给我！”其人下马求饶，神色仓皇。伊五怒道：“不给我，我就动武了！”其人不得已，探怀取出一物交付，伊五接过就放了他，其人怏怏不乐地纵马离去。众人凑上来询问究竟，并索取他得来的东西细瞧。

伊五拿出展示，原来只是一个淡藕色的小皮囊，形状犹如胀起一半的猪腹，不知是何东西。他解释道：“这便是所谓的储气囊，里面存放的是小孩魂魄。刚才那个驰马而过的家伙，实系游神耗鬼，常常偷取人家小孩的魂魄。倘若没有遇到我，又要死个孩子了！须与诸位一起去救活他。”众人虽然不信，也只得尾随在后。很快来到一条偏僻巷子，向西有户人家，大门紧闭，院内传来哭声。伊五取出小囊，紧贴门缝打开，冒出一缕浓烟，蛇游而入，而后闻屋里有人惊喜道：“孩子醒了！”哭声立止，欢声响彻院外。伊五急忙招呼大家离开，人们由此将他视作神仙。

南城有个高官的女儿遭邪物作祟，听说伊五身怀异术，高官厚礼相邀。女子人在闺房，就已知伊五前来，形色忧惧，彷徨不安。伊五步入室内，她屏息角落，手提熨斗自卫。伊五环视一圈，出来告知高官：“小姐之病，是器物作妖所致，今晚我自当为您诛灭。”高官大喜，凡有所求，莫不从命。一更时分，伊五打开口袋，取一柄小铜剑，剑刃锋利，吐光如彗。他仗剑入室，高官率家人守候院外。既而室内响起叱咤扑击声，物体的飞掷声和女子的辱骂声，喧哗庞杂，许久才渐渐平息。

只听女子叩头有声，凄切哀恳，言语悲苦哽咽，内容不太清楚。旋闻伊五急急叫人燃烛，丫鬟老妇争相执炬，一拥而入。伊五早已收剑入囊，女子则伏身床下，一动不动，他指向地面一物示意高官：“这即是作祟的邪物，如今已被收伏。”高官和家人凝神细视，原是一根藤夹脉（小编查不到，应该是种植物）。众人积聚木柴焚烧，这东西精血流淌，发出的气味犹如烤肉，很长时间才烧完（逾时始尽）。伊五又写符一道，让女子吞下，她的病情很快痊愈。高官非常感激伊五，馈赠十分丰厚，伊五用捉妖挣来的钱买房娶妻，俨然成为当地巨富。

兰岩文末留言：一心求死，非但得以幸免，反而学得异术，伊五实在是有仙缘啊！否则，那个老人整天周游天地，一遇穷困潦倒的人就施以援手，我怕他根本救不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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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译自《夜谭随录》中【伊五】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