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稼人(短篇小说）
作者 康桥
在东北农村，如果不是闰月年，阴历九月初，地里的稻子普遍成熟了。刘老汉站在地头上，望着金灿灿的稻田，心里一阵喜悦。他笑眯眯的将稻穗掐断，然后放在手掌里用力搓起，只见稻米从壳里钻出。他拿起一粒米放在嘴里嚼起来，一股清淳的稻米香味钻进嘴里，这股清香味让他感到格外心慰。他从稻田地回来，让老伴做饭，老伴说他早饭刚吃完多大会，你就要吃午饭。刘老汉说:“老伴，我不是饿了，是心里高兴想喝两蛊，你弄点下酒菜吧。”老伴翻楞下刘老汉问:“啥事让你那么高兴啊？”刘老汉把手里的稻米亮给她看:“老伴，你看咱家地里的稻米今年长的多好呀，丰收了！庆贺下，去弄点下酒菜吧。”老伴放下手里的活，心里不情愿地唠叨起:“你呀就知道喝！”刘老汉把稻米放在地柜上，笑喜喜说“咱不是高兴吆，丰收了，你不高兴我就不喝了？”“你不喝我不用做菜了，自己弄点沾酱菜喝吧。”刘老汉拉起老伴的手，眉开眼笑地说：“你别跟我贫嘴了，快去整菜吧，把你弟也叫过来，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喝了。”第二天一早，刘老汉就起来了，他从仓房里拿出镰刀，坐在水井旁磨起来。老伴从屋里走出来，问他：“大清早的磨哪门镰刀？今天你又不割地，趁天气好，把院里的玉米都掰下来，过几天割稻子你哪有空啊。”刘老汉举起镰刀，冲着老伴说：“你呀看看吧，这镰刀很久没用，过几天割地能行吗？院里那点玉米，我一袋烟的功夫就掰完了。”老伴抱起一捆柴，“呸，你还一袋烟功夫掰完，你抽半捆烟能掰完就不错了。”“老伴你赶紧做早饭吧，我磨完镰刀就收玉米，你看我一袋烟功夫能完成不？”老伴进屋后，刘老汉又接着磨起来，他把家里几把镰刀都磨了。后院张武来借自行车，他要去镇上割肉，刘老汉问他不年不节的割啥肉，张武说明天要割地，给帮工的吃。刘老汉问张武急着走不？张武以为他要带东西，便说：“不急，你要买什么东西我给你捎回来。”刘老汉说：“不急你帮我把院里的玉米收了，你再去镇上”。张武瞪眼刘老汉，心里骂到这老鬼真会巧用人，不帮他收玉米，老鬼肯定不借自行车我，帮他又耽误去镇里的时间。张武瞅下院里的玉米说：“老哥，我看你那玉米棒还发青那，现在掰恐怕还没全成，不如再晒些天，这才阴历九月初，中旬掰吧！”刘老汉拍下张武肩头，笑着说老玉米磨面吃，不用晒了，过几天割稻子没空了。张武没办法，只好跟刘老汉去掰院里的玉米。十月初，正是农忙季节，家家户户都要割地。人口多的家庭，不用请帮工，自己家里人就能秋收了。家里人口少的就得换工，或者请帮工。刘老汉四个孩子，大儿子在省城教书，平时很少回乡下。三个姑娘都在上学，庄稼活从来不让她们干，用他的话讲：好好学习将来都考上大学，别面朝泥土背朝天，嫁个种地的，在乡下生活一辈子，没有出息。这些年每到春播，都是他和老伴一起育苗插秧，实在忙不过来就找小舅子他们帮忙。秋收也一样，他和老伴一起下地割稻子，很少请帮工的。割地是庄稼人最善常技艺，不论男女都有这种特殊手艺。刘老汉虽然年纪大些，但是割起地来浑身都是劲，他猫着腰，挥舞镰刀，不多时就割完一捆。秋日的早晨，太阳没出来时，让人觉得有些凉爽。当阳光铺满稻地时，金色的晖光照在身上，光线是那么暖和。刘老汉感到脸上一阵发热，汗珠顺着额头淌下来，他用袖子擦擦，又割起稻子。一畦割完后，接近晌午，老伴喊他：“快中午了，我们回家吃饭，下午再割吧。”刘老汉：“你先走吧，我把这些捆好了再回去。”老伴站在那说：“十几亩地你一天能割完哪，走走，回家吃饭去。”他被迫收起镰刀，极不情愿地跟着老伴往家走。刘老汉一进屋，就瞧厨房热气腾腾，一股油香味飘出来，他的三个女儿有的炒菜，有的烧火，还有一个往饭桌上端菜。老汉洗完脸，便上炕盘腿坐下，二姑娘问他：“爸，还喝酒吗？”没等老汉回答，老伴嚷嚷起来：“喝完酒，下午还能割地吗？要喝等晚上吧。”刘老汉翻楞眼老婆子，申驳道：“我怎么喝完酒啥也不能干了？哪次喝酒误事过？”“你没误事行吧，这是晌午，吃完饭还割地哪，晚上让你使尽喝。”大女儿从厨房走过来说：“爸，妈是好意，割地累怕你饿着，让你多吃点，晚上我和妹妹给你包饺子，让老舅过来陪你喝。”吃完午饭，刘老汉又坐在井旁磨起镰刀，老伴让大女儿烧壶热水，沏上茶叶，她要带到地里去喝。刘老汉磨完镰刀，就张罗下地，老伴拎着暖瓶，俩人走出家门。午后的阳光渐渐淡了，当刘老汉走到稻地时，白云遮住了蓝天，一阵秋风吹来，稻穗像金色的波浪一样。刘老汉望眼天空，见云朵越来越多，他觉得秋季就是变化无常，它受冷热气温影响，多云也是正常的。庄稼人习惯晴转多云，用他们的话说：阴天干活凉快，比在太阳下晒强多了。刘老汉割完半畦地，老伴喊他：“休息会吧，喝口水。”老汉直起腰来说：“不累啊！”老伴怒起声来：“你过来吧，喝口水能当眈晚收地呀？不行明天咱雇人。”老汉把镰刀放在稻垛上，走到老婆身边，接过水碗大口喝起来。风夹着一股凉气从老汉脸上吹过，这碗水喝得他有些凉丝丝的，似乎秋雨浇在身上一样。老汉望眼割完的稻子，一捆捆地躺在田间里，心里有一种甜甜的感觉。风越刮越大，阳光被乌云完全遮住了，这种闹人天气最让人惧怕。尤其是秋收时节就难预测，有时刮阵强风天又晴了，有时风在雨头，还有风夹着雨。刘老汉断定要下雨，心里说赶快码垛吧，他刚拎起稻捆戳起，豆粒大的雨点就降下来。老伴像疯似的抱着稻捆往老汉那戳，俩人你来我往把割完的稻捆堆起来。以往都是割完几捆就码垛，这是庄稼人习惯，今天不知道刘老汉是怎么想的，竞把稻捆放在地里面，他是看天气好想凉晒晒。如果不是天气突变，晚上收工时再码稻垛也一祥，谁料到突然降雨。幸好割完的稻子不多，地上只有十几捆，老汉跟老伴不大会功夫就将稻捆都码完垛。老两口让雨浇的跟落汤鸡似的，这时候大女儿披着雨布跑过来，她气喘吁吁地把雨伞递给爸妈。刘老汉责怪姑娘：“这么大的雨你出来干啥？浇感冒了呢，哪多哪少。”姑娘说：“爸，你们都淋湿这样了，我能眼瞅着不送雨伞吗？”老伴“行了，姑娘送雨具送错了？你愿意挨浇别打伞，自己往家走吧。”他们从稻田地走出来，雨下得更大，连雨伞都被风掀起来，有几次都险些让风给刮走。回到家里，老汉急忙把湿衣服脱掉，二姑娘给他端盆温水说：“爸，你快洗洗吧，当心着凉。”老汉挽起袖子“没有事，丫头烫酒，小三叫你老舅来。”老伴励声说：“不叫他，干活不帮忙，喝什么酒。”刘老汉对姑娘说：“别听你妈的，打电话叫他来。”老伴扳起脸认真起来“我说不叫谁敢去，他知道我们家割地，平时都来帮忙，今天怎么地不帮忙，还想渴酒，不许叫！”大女儿在厨房喊：“妈，你过来，咱家香油放哪了？”母亲走进厨房，大女儿悄声说：“妈，你真犟，老舅家今天也割地，你忘了？”“他真会挑日子，非得跟我们一起割地，分明是不想帮咱们。”大女儿轻声说：“妈，别那么说，以前我们小时候，老舅没少帮忙，我还记得春播时，他帮育苗，每次插秧他和舅妈都来。咱们得记人家好，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应该下地去割地，可爸爸总不让。你和爸年纪越来越大了，以后让我们也下地割稻子，咱村女孩子不都帮家里割地么。”“你跟她们不一样，她们是没考上高中，才回家种地的。”“我的妈，哪是人家爱回来种地呀！是她们家里不支持上学，所以才回村里的。”“我怎么没听说呢？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息，就说你哥吧，在市里当老师，咱村谁见我都夸他。妈脸上也有光！”刘老汉从屋里走出来，他掀起厨房门帘问：“我说你娘俩嘀咕啥呢？谁去叫她老舅了？”“我说翠萍，咱让的是你弟弟，没帮咱家割地就不能吃饭喽？他们也下地了，你挑啥也。去，打电话让他们都过来，丰收了应该高兴。”二姑娘走过来说：“爸，酒烫好了，你快上炕吧！我老舅刚从地里回来，换完衣服就过来。”刘老汉怕孩子忘叫内弟妻子，他急忙问二姑娘：“告诉你老舅，让他们家都来吃饺子。”“爸，我们中午就告诉老舅了，让他们晚上过来吃饺子。”“这孩子，早说呀，何必让你妈斥一顿。”刘老汉转身进屋了，老伴开始往锅里下饺子，大女儿往屋里端碗筷，二姑娘把拌好的凉菜盛到盘里。屋里热气弥漫，似乎有过年的味道。三丫头把锅烧开后，站起身来，忽然门被推开，她以为是老舅来了。突然一只手揪住她的耳朵，三丫头恐慌地转过头，惊喜的叫道：“哥哥，爸妈，哥哥回来啦！”刘老汉听到叫声，急忙从屋里迎出来。儿子望着父亲铜漆一样的脸，尽管红润，但是皱纹比以前更多了，他知道父亲为儿女付出一生的辛勤和汗水，这些都是无法估量的代价。刘老汉拉着儿子的手问：“孩子，学校那么忙，你怎么回来了？”儿子放下东西说：“爸，每年这个季节都是农忙，我知道你年岁大了，咱家割地就你和母亲，所以我就跟校长请几天假，回来帮家里秋收。”刘老汉拍着胸说：“孩子呀，爸还没到老哪，虽然没有年轻时割地那么快，但是家里这十几亩地，我和你妈三五天准能割完。”“你今年割地就没有往年快，还说啥，年龄不饶人了。孩子，不用掂念，我们十天半月就忙完了。”“妈，你和爸都啥年纪了？我知道你们年轻时都是村里的割地快手，现在哪，我大学毕业，当老师都两年了。你们能不老吗？再说学校知道我家在农村，回来帮忙收割也是顺理成章。”二姑娘走进来，调皮地说：“哥，什么时候领嫂子回来吃新大米呀？”“三丫头，屋里这么热闹呢？”老舅问。老姑娘喜悦的告诉老舅，说哥回来了。听到大外甥回来了，老舅眉开眼笑走进屋里，大女儿端着香气腾腾的饺子边走边让妹妹进屋吃饭。刘老汉见小舅子一个人进来，便问弟媳妇怎么没来呢？小舅子支支吾吾地说家里有饭，她和孩子们在家吃。刘老汉脸色沉下来，他拿起电话打了过去。老伴进屋也责怪起弟弟来，弄得他直发悚。不一会儿，弟媳妇和孩子打着雨伞跑进来，这时候冷盘和饺子都端上饭桌，大家围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起来。雨渐渐小了，只有推开窗户才能听见雨声，天色早已被鸟黑的阴云蒙上。此时庄户人家都亮起灯来，在这个秋雨的傍晚，家家户户都坐在饭桌旁，他们喜庆丰收，为庆贺一年的收成端起了酒杯。
写于2018年11月沈阳
往期精彩：也是他运气好，很快就赚得盆满钵满。倪兴有了钱，掌控不了自己，包上了二奶，提出跟王丹离婚。王主任见事已至此，便同他办了手续。虽然办了手续，但王主任心里一直过不了这道坎。前些时体检，又发现自己得了癌症。几下夾击，对生活失去了信心，一下子吃了一大把安眠药。
秋雨滴落在树叶上，那片叶儿变得油绿，花似乎蔫起来，也许是那花辩太簿，承受不住雨珠的垂落，所以花边卷起像病了一样。
个人筒历:
笔名康桥，本名任宝盛，辽宁省沈阳市人，爱好文学、摄影、游泳，唱歌。1980年学习写作，1995年开始在单位厂报发表诗歌，2017年开始文学创作，曾写过诗歌、散文、杂文、小说。申明：本平台部分图片、音乐和歌曲来源于网络，主要目的在于分享信息，让更多人获得相关内容资讯，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权益，请及时告知，本平台将尽快删除，谢谢您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