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一瞥：三姐家的土菜◎陈进｜南粤诗刊-20年7月刊◇总3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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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粤诗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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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家的土菜

『 陈  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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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雨下起来总是缠缠绵绵，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周总算止住。雨后，整个半山腰升腾着氤氲山气。远远望去，一阵白雾飘过来，影影绰绰,若即若离，似轻纱帷幔。

三姐家就住在严桥镇不远的这个半山腰里，顺着一条山间小道逶迤而上，老远，就听到几声狗叫声。三姐抹着衣角，一边笑嘻嘻迎过来，一边对着狗呵道：“去，回屋去，家里人都不认识，瞎叫。”小黄哼哼唧唧夹着尾巴，溜了。

“累了吧，吃过早饭没有?昨晚给我打个电话就好了，早上还能上镇上买点肉，这个点上街买不到菜了……”我说：“没事，路过这边，也是临时起意来了，家里有什么吃什么。”

闲聊间，三姐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拿着镰刀，笑嘻嘻地说：“走，到菜园去割点韭菜。”

三姐的菜园在离屋子不远的小树林里。树木郁郁葱葱，有银杏，水杉，香樟，板栗，榆树……棵棵像士兵一样昂首挺立，守护着三姐的家园。

在这块用竹栅栏围成的菜园地里，瓠子、黄瓜、香瓜，韭菜什么都有，辣椒、茄子挂满了水珠，晶莹剔透；西红柿像一个小小的红灯笼挂满了支架……忍不住摘下个，掰开放进嘴里，酸酸甜甜，馥郁芳香。

我和三姐一边拉家常一边摘菜。小猫咪不认生，围着我脚脖子蹭来蹭去，发出“喵喵”的叫声。“大舅，上山去捡几个鸡蛋回来，这菜我来洗。”三姐说。

没明白她说什么。“怎么还上山捡鸡蛋？鸡蛋不是在鸡窝里吗？”

三姐笑道：“养了上百只鸡呢，这么多鸡哪有那么多窝让它们下蛋呀，别说鸡窝了，晚上有的鸡都不回来，就在树上过夜。在这里，草丛边，石窝里……你细细看看都能捡到鸡蛋。反正也没事，上山去找找看，玩玩还不着急。”

上山没走多远，就看到地上一个鸡蛋，另一边草丛处又一个，三个，两个……靠近松树，抬头一看，树上的窝里竟趴着一只母鸡。不远处另一棵松树上则站着一只公鸡，抻着脖子“喔喔”地打鸣……

“我来烧锅。”我提议道。

连续的阴雨天使得柴有点回潮，柴火在锅灶里发出霹雳吧啦的声音。从一堆柴中我捡了一根长松枝送进锅灶，先是冒出一股青烟，紧接着火苗便旺腾起来，松针在火苗里先是跳动一下，弯成一圈，随着火苗又直起来，一根根松针瞬间变成晶莹通透。

灶台上的大铁锅里菜籽油发出“嗤嗤”的声音，三姐麻利地翻动着锅勺，菜也在锅里来回的滚动。一阵香味扑鼻而来，呛得我打了个愉快的喷嚏。

说笑间，拌黄瓜、西红柿炒鸡蛋、干笋炒咸肉、韭菜炒地皮、红烧老公鸡、老母鸡汤几样土菜已经摆上桌。

“这地皮是前几天刚下雨在地上捡的；干笋是春季掰下来的，与当地土猪肉混烧，可香可香啦……吃的这只老公鸡，散养两年了，它经常晚上呆在树上不回家……嘻嘻，来，大舅吃吃这蕨菜，还是你姐夫在谷雨前上后山顶采的，这个要起早趁太阳没出来，否则很快就老了……来，大舅，来喝口老鸡汤，是上午现炖的……”三姐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因为开车，我没喝酒，刚好我也瞄准了老鸡汤，眼前的汤钵里，黄金般色泽，油珠儿漂浮着，晶莹发亮。用汤匙送进嘴里浅尝一口，浑身一颤，唇齿间荡漾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醇香，咽下去，更是回味悠长。我低着头，一口气喝了三碗。这边汤还没喝完，三姐笑嘻嘻地给我又夹了一块红烧鸡腿……

小黄狗在桌子底下窜来窜去，咬着鸡骨头，忙得不亦乐乎。花灰猫，蹲在远处，看着狗不敢靠近，发着“喵喵”的叫声，伺机行动。

记得在刚刚过去的疫情期间，城市封城、道路封路，小区封门的那段日子里，真是度日如年。

“儿子，陪爸爸到超市去，家里没菜了。”我拉着不情愿出门的儿子。

超市里购物人们戴着口罩，不再是往日的精挑细选，个个都裹得严严的，来去匆匆。没转一圈，儿子就不耐烦地说，“爸爸，简单买点吧，这些大棚菜又没味道，我都吃烦了。“

“量体温，登记。两天才给出来一趟，好不容易出来了，就买点吧。”我哄道。

看到那些来自大棚栽种的素菜，我心里也有抵触的情绪，但不买又能吃些什么呢？西红柿吃不出酸甜的味道；韭菜虽捆扎漂亮，但是食之如蜡。

儿子把手中的袋子在半空中甩来甩去。一路上，摇头晃脑，哼哼唧唧：“土豆，洋葱，西红柿，还是老一套。老天爷，疫情赶紧结束吧……爸爸，等疫情结束后，严桥老家不封路了，我们还到三姑家去，她家菜好吃，我们可以多带点回来，把车后备箱装满。”

看着儿子搞怪的样子，我笑着把手搭上他的肩膀。

作者简介：陈进（笔名：沈忆），安徽无为人，中共党员。1974年4月出生，毕业于安徽大学中文系。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电视剧《亲情天地间》制片人、出品人。文章曾有获奖并散见于《南粤作家》《雪橄榄文学》《乡土文学选刊》《散文中国》《东方散文》《邢台广播电视报》《今日头条》《合肥晚报》《台湾好报》、苏里南《中华日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