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作家•随笔】陈济身（浙江新仓）◇《老邻居》之七

【作者简介】陈济身  80岁。浙江海宁新仓人。设备工程师。中国中车株机公司退休。爱好写作。文字散见多地报端和网络。泾渭文苑签约作家。

《老邻居》之七

前几天，我在北门菜市场门口不远，踫到了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我一摇一晃一瘸一拐走得慢，他却从后面赶上来，在我的旁边停住了脚步。

我见他是像要和我说话的样子，我便先开口问他，同志你有什么事吗？他说他没事。他只是想问问，我是当年的老邻居陈伯伯吗？

我一向自以为是一个记性很好的人，这时我却真想不起来，他是谁了。他又问我老伯是不是姓陈，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是不是住过胜利村。

我连连说是的是的。他说那就对了。“陈伯伯，我是小张”。他说他曾帮过我家，拔过野草喂过兔子。他说我家养过两只兔子，一只白的，一只灰的。眼睛都是红红的。兔子生了小兔子，还给过他家两只。他又说他还帮过我拣过鸟，他说我当时有支汽枪。有时打中了鸟，鸟还会扑扇着翅膀飞一阵跑一阵。他就帮我拣。我这才想起了，他是张工家的儿子。我住西头第一家，他住东头第一家。

也应该说，不是我的记性不好，而是他的样子容颜变化太大了。当然我也变了。变得老态龙钟了，变得步履蹒跚了。他那个时候，还是个几岁的小屁股。这里的人常称小孩叫小屁股。称老人叫老屁股。虽然语言有点不太文明，但这也是一种地方特色。叫顺了听惯了倒也有一种莫名的亲切。如今时髦的说法，把小孩小伙子叫小鲜肉了。

他的爸爸和我同过事，是一个很好的人。忠厚老实，勤俭扑素。我们总是相互等一等，一块儿上班下班。一路上说说笑笑。他也曾是我小孩的同学，也总是等着等着一起上学放学。一路上嘻嘻哈哈打打闹闹。

这二十多年，我离开老地方，搬了几次家，又住在别省别市。他也就没有见我是怎样一天一天变老的。我也没有见他是怎样从一个小孩，从一个满头乌发，变成了一个半秃的光头了。

我问他现在在哪里上班？他说他读高中就住到了市里，后来又到上海读了大学。毕业后来到株机公司。我问他现在当大官了吗？他说没有，只当了个小公司的副老总。他很谦虚。我问他爸爸身体怎样，他说他爸身体很好。我又问他爸现在在家干点啥？他说他爸一天要跳两场广场舞。早上一场。晚上一场。下午睡一觉。他说他也在报上看到过我写的文章了，他说他爸爱动，说我爱静。

你看看，我说不写了不写了，又写了一家小邻居，老邻居，好邻居。

2019-07-20于湖南株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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