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走过的地方|阿拉善左旗●广宗寺
不负如来不负卿
2018年除夕前三天,阿拉善左旗和无数个日子一样,有着透彻炫目的阳光。将近中午时分,我终于抵达南寺 。不等拾阶而上,就已然被尊者的法力所加持:我于瞬间泪奔。
那是一种透彻,仿佛泪水是从周身所有毛孔渗出般。这一时刻,我等待了整整三十一年。
卑微如我者,相信就是在无数次轮回中都不曾和尊者有过交集。但那一瞬间的感觉,真切如贾宝玉初见黛玉时的惊喜:这妹妹,我在哪里见过。
同行的几位男女师兄亦甚为欢喜——基于某种缘分,她们相信我与尊者之间有着更多的前缘。而实际上,那一瞬间泪水,更多的是为仓央嘉措自25岁从青海湖遁去辗转至阿拉善并于此地圆寂,这期间外人难于想象的艰辛。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原诗只有前两句,曾缄翻译成汉语的时候,多加了后两句,结果成了家喻户晓的爱情诗句。人们喜欢断章取义,比如“父母在不远游”,后半句省略;比如——不负如来不负卿,而忘掉前一句。
只是,这首诗,是写给那个名叫玛吉阿米的姑娘吗?
《仓央嘉措诗传》里,这首诗是这样的:
这么多年了
你一直在我的胸口中幽居
我放下过天地
却从未放下过你
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
任你一一告别
世间事
除了生死
哪一件不是闲事
谁的隐私不被回光返照
殉葬的花朵开合有度
菩提的果实奏响了空山
告诉我
你藏在落叶下的那些脚印
暗示着多少祭日
专供我在法外逍遥
可见,对于一桩尘封的往事,人们都愿意给予最美好(或符合自己设定)的解释。而事件本身,正如尊者自己说的那样:我站在须弥山顶,把万里浮云看开。
十多年前,小春就在写《不负如来不负卿》三部曲。第一部写鸠摩罗·什,第二部写八思巴;第三部她想写仓央嘉措,却迟迟没能动笔。
个中原因,我想我能理解。
在那东山顶上,升起白白的月亮,玛吉阿米的面容浮现在我的心上。玛吉阿米——未生过我的母亲——如母众生。
而在杨志军所著《伏藏》一书中,杨老师却给予了这个人物以真实,并一直转世到现在——传说中的那些其他好听的名字,都是玛吉阿米的化身,或只是她的另外的名字而已。小说的真实和现实不同。但我们从小说中领悟到的是:一个人可以同时住世和死亡,可以同时是几个人。和薛定谔的猫无关,和量子世界无关,而是一种迁魂夺舍。
熊掌和鱼到底是能兼得还是不可兼得?有人这样问,有人回答说:应该不能——动情就负如来,不动情就负她。但是不负如来不负卿并非熊掌和鱼的两选一。
所以还有人说:我怎么理解是都不负呢?
不可以吗?
最简单的例子:爱孩子而放手,不负父(母)爱亦不负孩子(自己的人生)。
情爱中的例子就不再一一列举。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如来引你到我的世界来,自然就是双全法,就是两不相负。
关于作者:舒放,力求避免油腻的中年男子。流浪各地,但定型于高大陆青海。写诗多年,一直坚持着,哪怕诗歌从大众变成小众乃至现在的旁门,喜欢不减,且欢喜有加。
世界薄寡,请允许我用诗歌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