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故事·年事 | 苏黎瑞：岁时风情

人间故事·年事

不知谁家率先点燃起鞭炮成了引子，烟火与鞭炮开始陆陆续续热闹起来。暮色降临，空中盛开的烟花越发炫丽……

岁时风情

文 | 苏黎瑞

除夕这天，年味达到饱和点了。

年味渗透在人们的衣食住行里，大俗大雅，是隽永的古风传承。新年穿新衣，即便衣橱里的各色新衣已在每个换季时节或日常生活中时时被更替着。讲究的人必须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一色的新不可。低调的，也少不了要在哪里隐隐透露出新意来。

据《后汉书.礼仪志》记载：“京师百官皆衣青衣，郡国县道官下至斗食令史皆服青帻，立春旙，以示兆民。”在新年着青色的衣服，仿佛是要把春天穿在身上，举动间衣袂生风，此近乎行为艺术。《说郛》卷五九引《陆机要览》: “列子御风,常以立春归乎八荒,立秋游乎风穴。是风至则草木发生,去则摇落,谓之离合风。” 君子御风而行，泠然快意，如草木般领略着春天里第一缕和风，捕捉着春日的气息，不亦快哉。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新年不再着青衣，而是以红为主色调，红衣红春联红灯笼红鞭炮，无不把新年装扮得为红红火火，热热闹闹。今戊戌年的除夕正好是立春。是日也，暖意融融，街坊商铺，无不延续着这一年里最后的狂欢。

越近年关，各色山珍海鲜为盛宴而备的食材年年推陈出新，在闽南人的餐桌上总会有那么几样是必备的。比如炸五香或炸丸子。

这两种食物谁家都会做，可是轮流做东吃宴时，人们心里还是会悄悄品评一番：谁家的食材料配得好，炸的火侯是否恰到好处，谁家有个好厨娘。色泽要油亮金黄，太浅则生，太深则焦，一口下去，不软不硬，咸甜香适口便得众人称赞。

五香是佐餐下酒之佳肴，其配料既有约定俗成，也可随心搭配喜欢的食材。三层肉要红白均匀，或猪里脊肉要与适量肥膘肉相搭，切成条状，再与切成粒状并挤干水分的荸荠、葱白或其它喜欢的食材放置一起，配上茴香、花椒、大料、桂皮、丁香等主要香料，加盐或少许糖，再与干淀粉和蛋清搅和腌渍。而后选用黄澄澄的精制豆皮，将切好的豆腐皮平放在案板上，取一份馅料放在豆腐皮的一端，理成条状，卷紧，包成卷条，把余下的豆腐皮割断，卷边用馅料的淀粉粘牢。

炸五香时，油温不可太高，六七成热刚好，取裹好的五香条下油锅，慢火炸至金黄偏褐，捞出沥油，其香绕梁，飘至屋外，会诱来正贪玩的孩童寻香而至。他们捏着刚出锅不久的五香，又馋又怕烫，鼓腮吹气，一边吃一边惦着街上传来的鞭炮声，欢乐笑声更添节日欢喜。

五香以漳州龙海石码最为出名，靠近龙海的漳浦官浔也不会差到哪去。可除夕这天，没什么食物会比自家人一起亲手烹饪的最温情最美味了，五香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官浔老街的空气中飘来的并不都是食物香气。

临近春节，水仙花香氤氲，静谧流动。这里地处海峡两岸(福建·漳州)花博园不远，附近的村镇有人专门种植水仙花，街摊随处可见它的身影。“ 借水开花自一奇, 水沈为骨玉为肌。暗香已压酴醾倒, 只比寒梅无好枝。”

只要一盆清水，借助阳光和控制好水温，便可让水仙在设定好的时间里卓然玉立，含馨吐芳，因此当之无愧成为年花。它不仅开在雅室案头，也开在历代画家笔端。翻开图册读吴昌硕写的《岁朝清供图》。在这幅画的构图上，诸多清供之物错落有致。菖蒲纷披，奇石一峰，高颈瓶中红梅奇峭古拙，一枝探向石边水仙，满盆水仙碧叶青翠欲滴，亭亭玉立的花梗上正绽放开银白花朵，其韵绝品，似有花香自画面袅袅而起，一时让人分不清是画中的花还是现实中正被养在青花瓷盘中的凌波仙子散发出来的幽妍。

赏画中花，闻画外花，兴致来了，我取出随身带过来的画具，步上顶楼，取阳台一角落坐，视线落在渐渐安静下来的老街。

老街在除夕这一天的上午是最为热闹的时间段。至下午时分，该购买的最新鲜的食材也停当了，人们大多在家备年夜盛宴，孩童放心地在街边燃着小烟火。偶有青春洋溢的少年骑电动车呼啸而过，鲜衣美少女三两结伴而行，给平日里以老人小孩居多的老街带来了许多活力。临街铺子门框已贴好了鲜红的春联，大红灯笼的流苏在檐下被暖暖的风梳弄着，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甚是动人。

不知谁家率先点燃起鞭炮成了引子，烟火与鞭炮开始陆陆续续热闹起来。暮色降临，空中盛开的烟花越发炫丽，有人在呼唤，年夜盛宴在等着我。遂收笔持筷，把酒话新春，又一番热闹。

插图:苏黎瑞 / 编辑：闺门多瑕

苏黎瑞，福建华安人。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福建省漳州市美术家协会员。诸多文学作品发表在各级正规报刊上，美术作品入选于各级画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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