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季|列车前方到站,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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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楚依


00:00,深圳地铁南山站H出口。
手扶电梯缓缓将我送到地面的时候,手机时钟恰巧走到此处。身后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恰到好处地应了那句“爆竹声中一岁除”;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孩儿在街对过的红绿灯下打开摄像头自拍,一声“Happy New Year”伴随着欢呼,吸引了路人的眼光,其中一个女孩儿边笑边大口呼吸,几分钟前,她为了赶在零点钟声敲响前与友人相见,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我身边呼啸经过;地铁口“趴活儿”的摩托车司机们面面相觑后只是笑笑,有人摁亮手机屏幕,许是盘算着给谁打一通电话;一身“饿了么蓝”工作服的外卖小哥在排队等待过马路的人群里穿梭而过,街头欢乐的气氛甚至未能让他驻足一秒,这让我想起就在刚刚,下了夜班归家的友人在微信里纠结着,“要不要叫外卖呢?都要零点了,外卖小哥也不容易”。
而此刻,讨论这个问题的微信群组已经冲进了几十条新年祝福和表情包,庆祝远隔千里的我们,友谊迈入第五个年头。
半小时前,保利食街。

往日里人丁冷落的场景不复存在,火锅、烧烤店里,客人们在缭绕的烟雾里嬉笑聊天,“xx号顾客,请您用餐了”的提示音偶尔响起。年轻的情侣选了露天米粉店角落里的位置相对而坐,从那里,他们可以看到这座城市一幢标志性建筑上闪烁的新年灯光秀。
奶茶店和鸭货小吃的柜台前排着长队,平日里早已闭门谢客、收工盘点的服务员们此刻正忙碌着下单、称重、收款。
手机提示我“收到一笔微信转账”,是来自我爸,2020块。
“输入中……”状态持续半分钟之后,我收到了这样一则消息:爸爸妈妈祝你新年快乐,困了,等不到12点啦。第二天上午,我妈旁敲侧击地来询问是否,生怕我爸没完成任务。
原来,她在朋友圈看到一个说法:听说爱你的人,会在12点整转2020给你,因为“爱你爱你”呀。
一小时前,深圳保利剧院剧场。

长达3小时话剧《大宅门》深圳跨年专场的演出落下帷幕,导演郭宝昌和出演王喜光的演员雷恪生带头,向满场观众说着“新年快乐”。舞台上的灯光渐渐熄灭,已经起身的观众却仍驻足,斜前方的一位男士冲着舞台振臂一挥,高声喊“宝爷,保重身体。” 退场的观众人声嘈杂,但我分明看到台上的老人缓缓鞠了一躬,他定是听见了吧。
精神矍铄、中气十足的“聊天老人”郭宝昌在演出甫一开场,便调侃自己即将在2020年迈入“80后”,而他身边一身白衣、将个见利忘义、得志忘本的“小人”王喜光演到惟妙惟肖的雷恪生,甚至还虚长他4岁有余。
社交媒体的“10万+”文章里,以“20后看90后,如同90后看60后”为论调的不在少数,惟其聚光灯下的两位耄耋老人让人相信,时间,也有失效的时候。
四小时前,深圳保利剧院大堂。

凭着“笑而不语、摇头如拨浪鼓”的本事,我躲过几波敬业黄牛党的“关心”,顺着人潮进入剧场。这次夹击我的黄牛党问的都是“有多余的票要出手吗?”经验告诉我,今晚的演出是火的。
果不其然,两层的观众席几乎座无虚席,有人携着头发花白的父母,有人拉着年纪尚小的孩童。当我准备以“话剧跨年”作为本次“跨年朋友圈大赛”文案的题眼,却意外地发现,这并非什么与众不同的选择。2019年,关于影视圈发展最常见的论调无外乎所谓“影视寒冬”,似乎观众不在青睐影视作品。而在深圳这个算不上寒冷的冬夜,满场为白家沧桑变迁牵动着情感的观众们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身边的三个女孩儿是结伴而来,等待演出开场的几分钟里,她们凑在一起盘点着这一年来看过的演出,猜测和期待着这出《大宅门》值几颗星、在自己的年度榜单里排第几名。
豆瓣的年度书单影单、网易的年度音乐榜单、b站的年度报告……各类手机app如一个个长跑选手,它们使出浑身解数,在2020年1月1日的零点钟声敲响前,争先恐后地帮使用者们回忆这一年的生命轨迹。而大多数似乎也习惯于依靠他们去回忆这一年。
却终究有些人遵循着某种仪式感,在deadline到来前的最后一刻,亲笔画上那个句点。或许,这才是“deadline是第一生产力”被现代人奉为金科玉律的根本原因。
五小时前,深圳地铁。
“滴”声提示之后,车门一开,如水的人流蜂拥而入,原本扶着栏杆的我在扑面而来的冲击力下险些打了个趔趄。
2019年的最后一个晚高峰,并没有温柔一些。行色匆匆的人们八成以上将一天工作的疲惫写在脸上,几乎看不出他们即将在几个小时后迈入“20年代”。
【新西兰发放烟花及激光表演 庆祝踏入2020年】,这是我新闻类app推送的第一条关于跨年的直播消息,在地球的另一端,人们已经欢天喜地地拥抱2020了。
中学地理知识教育我们,随地球自转,一天中太阳东升西落,太阳经过某地天空的最高点时为此地的地方时 12点,因此,不同经线上具有不同的地方时。而为了交通和通讯便捷,全世界采取并遵循时差制度,形成自己的时间历法。
或者说,时间是一种刻度,你的钟表归零的那个瞬间,新西兰的朋友已将迎来他2020年的第一缕朝阳,而隔壁桌的同事不过是因为去了英国旅行,便得以在2019的怀抱里流连。
而零点刚过的深圳街头,地铁外短暂的喧嚣归于平寂,晚归的人群在十字路口的路灯变成绿色之后各奔东西。地铁站到住处几百米的路途上,闩了门的便利店门口留着一盏灯;仍在营业的海鲜酒店门口,酒足饭饱的客人举着手机查看滴滴司机和自己的距离;而透过玻璃窗,能看见夜班的服务员兢兢业业地打扫卫生;酒店后门处,早有小伙伴支起炉火、备好食材和罐装啤酒等着他,属于他们的盛宴,尚未开场。
而关于“零点钟声响起时,你在干什么”的问题,有人忙着为自己“Happy New Year”的朋友圈文案找到合适的配图,甚至因此而无暇顾及窗外的烟花闪烁;有人在2019年的最后一刻找到失踪数天的护照,于是新年出行计划终于不致搁浅;而有人,在刚刚那趟从本站开出的地铁上奔赴他自己的目的地。
人们总是习惯以某一单位为循环,把时间分割开来,以赋予那些“一瞬”以独一无二的意义。而时间本身,却从来彼此相连,“这一瞬”和“下一瞬”,原应被一视同仁。
2020这一站,是开始,也是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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