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城文学】伍登攀‖ 眼里流淌着一条清澈又永不干涸的溪流
◎ 祖母坐在那里（组诗）
文/伍登攀
脸上的笑容，像今天的阳光一样
平和，温暖，慈祥
刚过完九十岁生日的她
头上早已落满岁月的风雪
眼里也已开满深秋的霜花
她坐在那里，安静地回忆着
回忆中，一定有她年轻时美丽的自己
回忆中，一定有她慢慢变老时的模样
刚过完九十岁生日的她
就像一个刚过完九岁生日的孩子
那笑容像一阵春风
那么单纯，那么温暖
那么轻柔却又那么短暂
八十九岁的祖父，坐在她的旁边
像童年时的小伙伴
两人相视一笑
那笑容单纯、羞涩，却又带着无限温暖
◎写给儿子
儿子，今天是你三岁的生日
我仍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
那么小，那么软，每一次抱你
都害怕我粗糙的手弄疼你
我们第一次交流
以你的号啕大哭而告终
后来，你哭着哭着又笑了
笑着笑着又哭了
我知道，你对眼前这个人陌生又好奇
如同你第一次睁眼看到的世界
你总是把家里弄得很乱
能扔地上的东西都扔地上了
你不停地扔，我不停地捡
我们就这样不停重复却又乐此不疲
仿佛生活就该这样重复和简单
记忆中，你总是爱哭
受委屈要哭，生气要哭
起床要哭，去幼儿园要哭
水汪汪的眼睛里
似乎流淌着一条清澈又永不干涸的溪流
三年的时间里
我陪伴你的时间很少
所以我每次晚了回家
你都不停地重复，打爸爸
我知道，其实，你是在想爸爸
每次看到你的小拳头，小眼睛
我的心里也有了小小的幸福和满足
儿子，你三岁，我三十三岁了
我们中间隔着漫长的光阴
这光阴中有衰老，有年轻
有幸福，有悲欣，有期待，有回声
更有一点一滴的爱和百转千回的情
◎写给女儿
今天，我想为你写一首诗
虽然，你还不懂这些新奇的方块字
还不懂窗外突然而至的霜降
和屋里明亮喧闹的灯火
从你出生开始
啼哭声就伴随着夜晚寂静的虫吟
惊醒了一个又一个明媚的清晨
稚嫩的脸庞
似三月娇羞的花朵
盛开出皎洁而温暖的光
你童真的笑容驱散着城市的阴霾
你蹒跚的脚步开动着
我渐至中年的小火车
你咿呀学语的声音唤醒着我
越来越迟缓的马匹和脚步
亲爱的女儿，你天真的笑容
有布谷鸟清脆婉转的鸣叫
和故乡的天空下亘古的月色
和傍晚的村庄里温暖的烟火
只是，这缓慢又年轻的岁月
让我们萍水相逢，又让我们如期而至
却让内心的波澜和炽热
一次次升腾在头顶的天空
◎或许
或许，你也遇到过这样的老师
他清瘦，干净，温文尔雅
老式中山装胸前的口袋上
总是笔直的别着一支英雄牌钢笔
或许，他曾不止一次的告诉你
山的那边除了还是山，也还有更精彩的世界
他曾一遍遍地教你读诗，识字
轻抚你的额头，替你擦拭眼中的泪花
那时的冬天很冷
我们在清晨，大声地朗读课文
驱寒，取暖，看太阳慢慢升起
也学着鲁迅先生在木课桌上
刻下一个歪歪斜斜的早字
然后开始写作文
童年，理想，远方，姑娘……
方格纸上的方块字站了一排又一排
直到老师的眼镜
覆盖上一层秋日的微霜
◎老师，好
我们曾无数次地喊过
老师，好！
在那所青草丛生，槐花飘香的乡村教室
我记得，喊的最大声也最整齐的一次
是老师离开学校那天
槐花正在飘落，夕阳正缓慢的下沉
大喇叭里正放着：长亭外，古道边……
我们用尽所有的力气
声嘶力竭地喊出
老师，好！
老师，再见！
/ 作者须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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