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梅英葬礼,徒弟何智丽派人送来花圈,坦言:有母亲般的情感

“孙梅英死了!”

1993年这个消息在从家属口中亲自说出之前,几乎所有人都不肯相信,这样一位叱咤球坛的女中豪杰竟然会猝不及防地离开人世。

就在几天前,还有人见到她在自己最熟悉的乒乓球球台上如龙似虎地闪身回球,矫健的身姿甚至二十多岁的青年人都望尘莫及,更没人相信她已经是63岁的高龄了。

孙梅英的家属说,她是在麻将桌上倒下的。晚年的孙梅英退休之后,便爱上了麻将牌九这项消遣游戏,当时她还握着牌和朋友有说有笑。突然之间就倒在了麻将桌上不省人事。

经过十多天的紧急抢救,孙梅英还是离开了人世间。

作为我国乒乓球球坛上饱经风霜的老将,在八宝山公墓的告别室里,人们不远万里赶来,不论自己的身份如何,此刻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悼念这位国家第一位女球王。

一、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新秀

尽管现在的乒乓球,作为我国的国球闻名海外。在乒乓球场上,专属于中国的面孔从来都不是少数,但是对于四十年代的中国来说,那时候的人们,甚至连“乒乓球”是什么都系都不清楚。

乒乓球来到中国,首先在被称为“东方巴黎”的魔都上海生根落户。

上海作为包容性极强的大都市,在当时飞速接纳了乒乓球这项体育运动,并且迅速推广到了青少年群体当中,培养出了一众冉冉而起的乒乓新星。

这群新秀,可谓是中国乒乓球坛最初的奠基人,孙梅英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中成长了起来。

从小孙梅英运动神经便强,反应能力更是飞快,乒乓球这项运动一经推广,就引起了她浓厚的兴趣。

家庭条件的限制使得当时十几岁的孙梅英没有条件到专门的乒乓球训练房里训练,只能够站在场外观摩球场内有钱人的打法,帮人家捡捡球。

但是小孙梅英的脑袋灵活,回到里弄,她就自己找到几张八仙桌,拼起来当球台,和当时的孩子们一起玩。

谁曾想,这一打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很快,不仅仅是里弄里的小孩子打不过她,就连成年人都不是孙梅英的对手。

孙梅英笑着对媒体说:“本来附近的小孩子都愿意和我打球,但是慢慢大家都不愿意和我打了,因为不仅女孩子打不过我,小男孩都不敢和我打了,他们怕输给比自己年纪小的女孩脸上无光。”

技术成熟之后,18岁的孙梅英在1947年参加了上海的乒乓球赛,并成功夺得了第二名。

上海各家报纸立刻注意到了这个极具天赋的好苗子,对比赛中孙梅英展现出的勇猛进攻的打法大加渲染,称赞其为乒乓球坛中的“万绿丛中一点红”。

二、为国出征的女球王

在夺得上海市的比赛之后,为了自身发展,孙梅英顺理成章加入了中央体训班,成为了国家队的一员,开始参加各类全国范围、甚至全世界范围内的乒乓球大赛。

可以说,当时的孙梅英就是50年代中国最为出色的女乒乓球手,无人能够相提并论。

1955年,在第23届世乒赛上,孙梅英代表中国参赛,对战势力强大的英国队。最终凭借着自己飞速的转接球和勇猛的进攻一个人独拿英国队3分,为中国获得了世乒赛上第一枚铜牌。

由于当年没有设备的原因,孙梅英的英姿未能被记录下来。但是根据当时的观众描述,横空出世的孙梅英就像一股球场上的小旋风,迅雷不及掩耳的攻速和球风使得全场的观众都为其欢呼。

尽管现在来看,第三名的成绩并不足为人所道,但是对于当时久经战乱的中国来说,这样的优秀成绩使得全国上下的人民都为之兴奋,乒乓球也因为孙梅英的原因风靡全国,成为了全国性的运动。

除了第三名的优秀成绩,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的世乒赛对于孙梅英来说还有着另一个重要的意义——她遇到了自己日后的爱人,男乒选手姜永宁。

在当时,同样是全国冠军的姜永宁性格温和柔顺,沉默寡言,为人处世可谓是处处妥协;孙梅英则是脾气火爆,性格直率。两个人的性格可以说是一冰一火,形成了最强烈的反差。

在当时两人教练的撮合下,两人最终走在了一起,于1956年结婚,成为了“冠军夫妇”。孙梅英与姜永宁的日常训练,就连毛主席等国家领导人都专门来观看过。

婚后的孙梅英回归家庭,为了备孕曾经离开过一段时间的球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退出的时候,生完女儿的孙梅英迅速回到了训练场上,并在四年的训练之后,在1961年北京举办的第26届世乒赛上再一次作为主力参赛,将中国队顺利带入决赛赛场。

尽管当年的比赛,中国女队2:1的领先成绩后来被日本队2:3反超,但是这样的成绩,对于一个32岁的女队员来说,已经足够惊人了。

孙梅英经此一战,考虑到自己的年龄确实有些大了,便开始认真考虑转到幕后当一个教练。

但是当时国内乒乓球领域逐渐变得阳盛阴衰,女性球员的成绩和数量都有些青黄不接。这种情况急坏了孙梅英,无奈之下,她只能再次返回球场。

为了弥补自己年龄上的弱势,孙梅英只能付出比别的球员更多的精力来训练,脚时常因为长时间的站立和扭伤而肿胀无比,甚至难以走路,痛苦程度可见一斑。

34岁,她再次为国出征,披上战袍前往香格里拉,在女子单打比赛上获得了铜牌。

孙梅英的努力可以说是国人有目共睹的,在赛后,就连周总理亲自慰问乒乓球队时都点名表扬了孙梅英,称赞其生完孩子之后,打球还是“世界一流水平”。

三、身披荣誉与遗憾散场的教练

可以说,50年代和60年代初期是孙梅英最为幸福的时光,那时候的她不仅事业成功,荣耀遍身,家庭更是幸福美满。

孙梅英和丈夫姜永宁的性格本是“水火不容”,刚刚在一起时家里人总是担心两人因为性格差异而吵架,但是正是因为这种差异,使得两个人在生活中能够互补着前进。

有一次,孙梅英因为着急出门跟丈夫姜永宁嘱咐要将火上的烤鸭二十分钟拿下来,但是看书成瘾的姜永宁嘴上答应地好好的,转眼就忘记了这回事,鸭子顺利变成了“两面焦”。

孙梅英饥肠辘辘回到家,看到烤糊了的鸭子,生气表示:“你太不尊重我的劳动了!”

姜永宁则是笑着表示:“都是我的错,我这就骑车给你再去买一只!”

半个小时之后,姜永宁拎着一只鸭子回来,笑着和妻子赔罪:“这次我一步也不离它!”这样一来,孙梅英的脾气也自然而然消了下去,这样的婚姻生活怎么会不幸福?

但是经历过1966年的风暴之后,丈夫姜永宁因故去世,孙梅英也备受打击,事业也一度停摆。直到在1969年孙梅英遇到第二任丈夫葛层云后,她的生活情况和处境才得到改善。

直到晚年,孙梅英才能够回到自己热爱的球场上。这时候的她已经太老,老到不再适合为国出征,但是她却有用别的方式,为自己所热爱的事业继续散发光与热。

在其晚年的成就当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大概就是培养了徒弟何智丽。

对于何智丽,孙梅英可以说是用尽了所有精力,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除了球技,孙梅英还给了何智丽最为重要的竞技精神,那就是公平竞争,时刻要记得为国争光,不要让球,凭借自己的实力拿冠军。

何智丽与孙梅英都是上海人,所以,当时的孙梅英一见到何智丽就倍感亲切。对于孙梅英来说,当教练是自己热烈热爱和精神的寄托,在她的手下,培养过无数杰出的乒乓球手。

像是60年代的世界冠军张敏之、梁丽珍和张力、杨莹、曹燕华、张德英等人,都是受过其指导的出色门客。所以,她对何智丽贡献出了自己同样的热情。

孙梅英评价何智丽,虽然心里对其的努力十分赞赏,但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她点名批评起来也毫不留情。

“何智丽你长得这么高,胆子却这么小。有的球是大学生水平,有的球却还是小学生水平!”

“好,就这样打!你的关键是速度!”

“为什么总用小臂发力,手腕哪里去了?”

“不对,重新来!”

经过何智丽的“棍棒”教育,何智丽的水平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但是后来,因为何智丽没有在第39届世乒赛中让球的原因,其后来无缘汉城奥运会,转而加入了日本国籍,代表日本参加奥运会。这件事也成为了孙梅英职业生涯以来最大的遗憾。

离开中国的何智丽为了生存,在日本开始辗转训练,为各大比赛进行打球。在训练的过程中,她没有忘记当初教导她的孙梅英,并且多次打电话盛情要求孙梅英来日本当教练。

一面是几近母女之情的师徒情分,一面是割舍不下的家国大义,最终权衡之下,孙梅英以“家里小孩子离不开”为由,拒绝了何智丽三年合同的邀请,委婉选择了一年的执教合同。

也就是这一次的执教,改变了孙梅英的心境。虽然还是熟悉的乒乓球场,但是此刻自己的徒弟已经不是何智丽,而是成为了小山智丽;她胸前的中国国徽,也变成了日本的国旗太阳旗。

她欣慰自己的徒弟变得日渐优秀,但是却不愿意日本国旗取代中国国旗在赛场上升起。最终,孙梅英以恋家为由匆匆离开了日本,并且此后正式退休。

退休后的孙梅英生活健康,时常还出现在乒乓球馆里打上几场,重温当年比赛时的紧张氛围。闲暇时候,她便约上三五好友,一同打麻将进行消遣。

可以说,孙梅英晚年生活条件优越,且善于给自己找乐。而且多年的运动生涯使得其身体强壮,几乎很少生病。

但是,人的生命本身就难以捉摸,这位前几天还能在乒乓球场上运动的强壮老人,这位刚刚还在麻将桌上与好友谈笑风生的孙梅英,就这样突然病危,经历过长达十几天的抢救后离开了人世。

当时在场的孙梅英牌友说:“当时她手里还捏着麻将和我们笑着说家长里短的话,但是突然手里的牌啪的一声就掉在了桌子上,人一下子倒了下去,我们赶紧联系了救护车。”

1993年6月下旬,人在日本的何智丽给孙梅英日常打电话问候,接电话的却是孙梅英的女儿,她哽咽着说:“妈妈已经去世了。”

何智丽难以接受,立刻落下泪来哭着说:“怎么会呢?上次打电话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

何智丽本想立刻飞回国参加恩师的葬礼,但是当时她身上还有比赛,而且公司不准假,极力阻拦其回国,无奈之下她只好委托葛层云:“请一定把我送的花圈放在她指导子女的行列中,我是她的女儿……”

在她死后的追悼会上,充满着形形色色前来悼念的人,他们之间,有孙梅英生前曾因为性格过于耿直和要强得罪过不少的同事和领导,有她高超的球技曾经打败过的许多国内国外的球员。

就连人在日本的何智丽都派人送来了花圈以示悼念,并且称对其“有母亲般的情感”。

此刻,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不管是皇帝还是乞丐,都为这位一生叱咤风云,毕生心血都奉献给球坛的女球王,献上最诚挚的哀思。

在鲜花丛中安眠的孙梅英神态安详,清瘦的面庞面对着学生、战友、领导们的鞠躬告别,仿佛忘记了曾经的不快与纷争,无论在场的是朋友还是敌人,此刻都得到了她的同情与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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