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一桩奇案,老汉侵占毛驴,寡女自缢,知县顺水推舟,真相反转

清朝光绪年间,山东东昌府聊城县城北十里外有个平山镇,镇上有一老汉名叫唐德才,好吃懒做、孑然一身,整日靠着在赌场帮闲勉强度日。

别看如今唐德才老迈不堪、穷困潦倒,若是倒退三十年,在聊城一带提起“雪里蛆”唐德才来,那可是百姓切齿、黑白两道头疼的人物。

当年,十五岁的唐德才,不知因何竟被一个关外来的老骗子相中,不仅带他行走江湖,更将“蜂、麻、燕、雀”等八大门骗术,悉数传授于他。要说唐德才,倒也真是天生下三滥“材料”,他跟着老骗子四处作恶,骗术运用得淋漓尽致,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光绪七年(公元1881年)六月初九日晨,唐德才与老骗子赶着一辆马车,正要挪动个地方行骗。恰巧,江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独自撑筏上岸,正站在渡口茫然不知所措。但见此女肤白貌美、身段窈窕,却又发髻蓬松,满面泪痕,正站在岸边四处张望。

唐德才与骗子师父对视一眼,都晓得其中必有古怪。因此,两人停住马车,走上前去与女子攀谈了起来。

原来,女子名叫燕秋,家住对岸小渔村。去年初,燕秋母亲病逝不久,父亲便续娶了邻村姜寡妇为妻。这姜寡妇泼辣阴狠,进门便将燕秋老父整治得唯唯诺诺、俯首帖耳,半点脾气也没有。随后,姜寡妇便盯上了燕秋,时时刁难、责骂于她。

燕秋不堪其辱,清晨撑起竹筏逃至对岸,准备前往益都县城投奔舅舅。燕秋毕竟年轻,又未曾出过远门,因此一气之下逃至对岸,才想起自己身无分文,又不知去往县城是哪条道路,因此惶恐无措、犹豫不决。

老骗子见状,谎称自己与唐德才是父子关系,两人正要到益都县城取货,因此可以让燕秋捎脚。燕秋见其一把年纪,又是父子二人,未加提防,便坐上了他们的马车。

沿途之上,老骗子本想选个大户人家,将燕秋卖上几十两银子。哪知唐德才竟对燕秋动了心思。他暗想:自己整日跟着老骗子东游西逛,终非长久之计;这燕秋明眸皓齿、美冠一方,不如拐了她远走高飞,过些快活日子才是上策!

打定主意后,唐德才便暗暗寻找脱身机会。这天傍晚,车辆来至益都县城南口,老骗子下车解手。唐德才趁机跑到守城兵卒跟前,指着老骗子身影揭发道:“近日益都县拐卖张秀才之女、骗取乡绅徐龙钱财的,都是此贼所为,速拿无误!”

兵卒闻言,一拥而上便到路边茅厕拿人。唐德才见状,赶着马车趁乱开溜,快马加鞭逃回了阔别多年的平山镇。这几日之间,孤男寡女相处,唐德才与燕秋早已将生米煮成了熟饭。只苦了骗子师父,一辈子伤天害理、骗人无数,最终却被徒弟送进了监狱。

唐德才返回平山镇后,便与燕秋过起了富足日子。皆因他不仅将师父送进监狱,还将其多年行骗所得,全都一车拉回了平山镇,从此便有了万贯家财。唐德才拐了个美妻,衣食无忧,况且又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他便不肯轻易在家乡作案,只偶尔到外乡行骗。

话说过了数年之后,唐家前院李乡绅家的空房子,突然搬来了一位妖娆俏丽女子,丫环老妈成群结队。据说,此女名叫滴珠,乃是东昌知府在外新娶的爱妾,本想接进府衙团聚,怎奈大夫人凶悍奇妒,便只好沿途租了临时寓所,专等知府大人平息了正妻怒火,再来迎接滴珠进门。

滴珠住下后,便常在门前闲坐。唐德才自打见过滴珠美貌后,也是垂涎三尺,便经常有意无意在房前屋后转悠。滴珠远远望见唐德才,便掩面而笑。一天,滴珠故意遗下手帕,望了一眼唐德才后,便转身回至屋中。唐德才见状怦然心动,便以还手帕为名,扣门与滴珠攀谈起来。一来二去,两人便有了苟且之事。

过了十多天,唐德才突然发现滴珠门口糊了白纸,院中设起了灵堂,滴珠也是满身穿孝、悲不自胜。一打听,才知滴珠父亲过世,她又回不去故里,只能在这里祭祀凭吊。

丧事过后,滴珠便开始变卖衣物、遣散丫环老妈,只说囊中羞涩、度日艰难。

唐德才见滴珠可怜,便以百两纹银相赠。滴珠自是感激不尽,对德才更是千娇百媚、曲意逢迎。又过了一个多月,这天滴珠竟哭着找上门来,向唐德才诉说知府惧内、最终抛弃了自己,她又感念德才恩情,无以为报,情愿以身相许,云云。

唐德才闻言,欣喜若狂,也不顾燕秋乐意与否,便连夜将滴珠迎进了家门。从此后,唐德才拥了娇妻美妾,每日沉浸温柔乡中难以自拔。谁料两个月后,唐家深夜竟闯入一伙官差。众人将唐德才掀翻在地、一番毒打后,便斥责他竟敢霸占知府小妾,犯了凌迟处死的罪过,唐德才惊恐万状、连连求饶。

众官差也不多言,将燕秋、滴珠掳走,又将唐家屋里屋外翻了个底朝天,资财洗劫一空后,众人呼哨一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德才逃过一劫,正暗自庆幸捡回一条性命,却猛然发现柜上遗有一张字条,上面赫然写道:“欺师灭祖之徒,今日小示惩戒;日后不得以'蜂、麻、燕、雀’骗术为生,如有违反,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唐德才看罢字条,顿时瘫倒在地,情知遭了暗算。而算计自己的人,究竟是师父,还是同门师兄弟,唐德才却一无所知。经此骗局,唐德才不仅家徒四壁,更是不敢再以骗术为生,一来担心遭遇报复;二来也恨起了骗人行当,他甚至觉得:这世间最可恶之人就是骗子,盗贼还能让人有些防范,可骗子即便同行同止,也未必识得本来面目,直到事后发觉,却已追悔莫及,可谓极致的贼精、隐形的强盗!

自此后,唐德才数十年如一日,仅靠侍弄两亩薄田勉强度日。话说光绪三十四年(公元1908年)春,已经年逾五旬的唐德才,愈加感到生活困顿,便以自家毛驴相抵,向邻居王海夫妇借了十两银子。唐德才本想到赌场碰碰运气,结果很快便输了个精光。

唐德才输了银子,唯有自叹时运不济而已。到了入秋,王海登门讨债,唐德才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好用毛驴顶账,却从此深恨王海夫妇。第二年春,王海得了怪病不治身死,王海妻子段氏为夫守节、独自支门立户。

段氏自己侍弄三亩庄稼,再加上唐德才顶账过来的小母驴,已经日渐成熟,每年都可产下一头小毛驴,因此生活倒也宽裕无忧。且说这唐德才年岁渐长,愈加困顿不堪、穷苦无依。他又见自己顶账过去的毛驴,在段氏院中竟连年下崽,因此愈加眼红心热,便渐渐萌生了一条侵占毛驴的毒计来。

这一天,段氏正在院中乘凉,见唐德才闷声不响走了进来,便起身来打招呼。哪知,唐德才根本不予理睬,径直走到厢房处,便来解三头小毛驴的缰绳。段氏不解其意,便连声质问唐德才这是何意?

唐德才只说这三头毛驴,是自己应得之物,便拉起毛驴往外而走。段氏闻言顿时火冒三丈,心想这穷老汉欺负人竟欺负到家了,自己寡妇失业的,他居然明火执仗来抢毛驴,顿时怒不可遏,便与唐德才撕打了起来。

段氏的哭嚎之声,迅速引来了街坊邻里围观。众人都上前解劝,段氏便哭诉起唐德才欺负寡妇、无缘无来抢老驴!唐德才见人越聚越多,便唉声叹气说道:“诸位街坊邻里,都来替小老儿评评理!只因我五年前一时酒醉糊涂,便被王海夫妇骗走了毛驴!”

接着,唐德才便开始诬陷称,当年段氏并不安分,常以求借为名上门勾引自己。一天傍晚,也是自己酒后无德,便与段氏发生了苟且之事。哪知过不多久,段氏丈夫王海竟破门而入、前来捉奸,要求以一头毛驴相抵,否则便要告官,当日我便依了他,让王海牵走了毛驴。可当日讲好的只以一头毛驴相抵,因此这些小毛驴,自然也应归还于我。况老汉家徒四壁、贫苦无依,段氏实在不该如此无情!

段氏听了唐德才一半话语,早已气得昏倒在地。醒来后更是伏地大哭,竟不知为自己辩解个只言片语。众人听了唐德才言语,十人里竟有七八个相信于他,皆因唐德才平日和颜悦色、从不与人争竞,更是从未在家乡附近行骗作案,因此众人不知底里,都以为他是一个忠厚长者;再加上,众人皆知毛驴是唐德才所有,不知何以到了段氏家中,今日唐德才一番谎言,大家竟以为得了真实原因,因此便信了唐老汉言语,都劝段氏应该将小毛驴还给唐德才。

唐德才见众人多倾向于他,拿眼角扫了一眼段氏后,便洋洋得意地将三头小毛驴牵回了家中。唐德才早年行走江湖,精通欺诈、拐骗之术,如今穷困潦倒又重操旧业,不过是牛刀小试,信手拈来之事。

且说段氏平白无故被牵走了三头小毛驴,又被唐老汉败坏名节,说成了与其私通有染,将个段氏气得七窍生烟、切齿拊心。当晚,段氏狠了狠心,找出一条拴驴缰绳,便来到了唐德才家门外。她咬破手指,蘸血在门上连写了三个“冤”字后,段氏便在门口的杨树下悬梁自缢了。

第二天,唐德才清朝起床,见段氏竟吊死在了自家门口,便连滚带爬去向保长龙冲报告,并声言段氏之死与己无关。龙保长查看一番后,便立即赶往聊城县衙报官。县令柏鸿飞闻听辖区出了人命案件,不敢怠慢,便领着衙役、仵作前往平山镇一探究竟。

两个时辰左右,众人来至平山镇唐德才家中。柏县令一眼便看见门上的三个“冤”字血书,又见一个三旬女子缢死在了老杨树下。仵作近前验尸后回禀,女子果系自缢身亡。此时,龙保长又将昨日唐德才上门牵驴、当众讲述与段氏通奸之事等经过,向柏县令详细汇报了一遍。

柏县令便唤唐德才近前答话。到了此时,唐德才也已方寸大乱,只是不断重复自己与段氏之死无关等语。柏县令见唐德才心虚气馁、目光游离,便觉其中大有文章;再加上唐德才相貌猥琐、贫寒困顿,又是年近五旬之人,而年仅三十岁左右的段氏,凭什么会与他私通有染呢?

因此,柏县令便疑心唐德才通奸之说尽是信口胡说。于是,柏县令便假作顺水推舟说道:“段氏虽然死在了你家院中,但仵作验尸后确认,她是自缢而死,因此段氏之死与你毫无瓜葛,尽可放心!”

唐德才闻言,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连声称谢“青天大老爷明断!”哪知,柏县令却又接着说道:“段氏孤苦无依,死得也太过可怜,如今竟无收尸亲友!我听说你曾与她有过枕榻之欢,一夕露水姻缘,也是千年修行造化,因此便由你掏些银两,买块上等棺木,再请些僧道作法超度,将段氏妥为安葬了吧!”

唐德才闻言,深知便是买了三头毛驴也不够丧葬费用,因此只好匍匐在地,向柏县令供述了自己侵占毛驴的经过,并澄清段氏属实并未与己私通。柏县令弄清原委,正要宣判之际,却有一个年长衙役走过来,向他耳语了一番。

柏县令听了年长衙役话语,便转身来至院外。原来,刚才年长衙役按照柏县令吩咐,先期到镇上走访时,遇到了解唐德才根底的一个七旬老翁,因唐德才逼死段氏寡女,。老翁气愤不过,便向他讲述了唐德才多年的欺诈、行骗罪行。因此,年长衙役便领着老翁,前来回禀柏县令。

柏县令不想唐德才竟是个老贼,细听老翁指证后,便对唐德才严刑审讯。唐德才见事情败露,也只好据实招认了一切。最终,柏县令将唐德才判了斩刑;并变卖了德才、段氏房屋以及四头毛驴,重赏七旬老翁,并为段氏恢复名誉,择日厚葬。至此,一桩清代侵驴奇案,就此侦破。

此案告诫后人:战胜自己,才能改过自新。唐德才少年为恶、坏事做绝,自己却也被人骗得倾家荡产、孤苦一生,他也由此认识到了行骗罪恶;然而,他却晚节不保,为了侵占毛驴而坏人名节、逼死了寡妇,最终也落得个名败身死下场。可见,只有战胜自己,才能战胜内心邪恶,如果战胜不了自己,也终将被自己的邪恶灵魂所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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