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工薪藏者的独白 / 开普饭

引入正题之前，为了便于理解，我先说点题外话。

上世纪80年代，当时有个词叫“时兴”，那会儿的年轻人一色的大背头、喇叭裤、花衬衫、火箭鞋。没过几年，这个词叫“流行”了，年轻人一色的大中分、太子裤、文化衫、老板鞋。时兴也罢、流行也好，东西还是那些廉价的材料，改个款式就能多卖钱了。这些潮流，那会儿我多多少少都曾赶过，但到现如今这个岁数，这些东西我就不可能上心了，怎么舒服，怎么适合，咱就怎么办不是。

世间的道理都是相通的，古币收藏也是如此。尤其是现今古币收藏进入产业化时代，市场行为作用于收藏领域，让这个圈子变得五光十色、扑朔迷离。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一个普通的工薪者如何收藏？我想是不是应该静下心来，好好考虑一下，寻找一个适合自己的收藏法门。

早年间，钱币收藏刚入门者，往往什么都买，漫无目的。经历一段时间后，要嘛自悟要嘛前辈告诫，会选择一个或几个专题重点收集，假以时日多少会出些成果。但在当前某些品种钱币暴涨的情况下，工薪阶层藏者会感觉吃力。这几年，我也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决定换一个收藏思路，不再专注于一个特定领域，而在没有炒作的冷门领域寻找性价比高的收藏点。这是对老藏家所言。

同时，我也注意到，近年来众多新人朋友蜂拥而至，加入到古币收藏大军。这里面部分朋友普遍存在一个特点，即不学习，稍微复杂点的问题自己不去解决，而是借助外力。因此造成相对不复杂的东西大受欢迎，他们美其名曰是品相派，是品种派。哪有这些派啊？品相肉眼可观，品种就是基础的基础，连入门都谈不上。因为不学习，就只能事事跟风，随便造个噱头，什么嘉庆给他爹的祝寿钱，什么鸟虫篆，都能忽悠起来，你给他们澄清都不行，所以本来价值极低的东西天天涨。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小开，也就随他去吧。但是大多数还是工薪一族的新人朋友，这部分人怎么收藏？我的思路是：人弃我取，以己为主。换句话说：你打你的原子弹，我打我的手榴弹。再换句话说：不跟风、不信谣、我只玩性价比高的品种。

实际上，玩钱多年，我尽管也深入了几个体系的专题，但还是经常尝试其他未知领域，从高古到民国，从中国到邻国，我觉得都很有意思。身为工薪一族，我从未一次性花大钱买藏品。早期一个月花几元到几十元，直到现在每月也就数百元。单枚过千的藏品，对我来说是奢侈品，30年内好像就买过3枚，主要是核心主题内的关键东西。也就是说，我30年一直在买低档货，但眼看着这些低档货中一个又一个变成了中档货，如至正、天启、咸丰大钱，大清银币、四川卢比、唐继尧半圆等等，我属玩的嘛，没有屯量，但品种多，保不齐那个炒高了，几年打眼的学费买贵的钱都回来了。还学了知识，有了一定量可以拿出手的玩意。

但是！但是你今天用买中档品的价钱买到的东西，今后能涨到高档品吗？肯定不能，绝对不能。高档品就是高档品。高档品我也想玩可是玩不起，在当今情况下，只有避开似有水分的中档品，继续买便宜货。

问题来了。藏家可能不为利，但绝对也不希望自己玩了几十年的东西都是垃圾。一直买便宜货究竟是不是垃圾？现在花高价买的一些东西早年难道就一定不是垃圾？现在花高价买的一些东西未来难道就一定不会成为垃圾？所以我说，作为长线的藏家而言，一定要重视藏品真正的价值，而不是一个时期内市场形成的价值。真正的价值并不局限于几点，可以从存世量角度理解（物以稀为贵才是真正的法则）、可以从欣赏角度理解（美永远是人们所追求的）、可以从研究角度理解（钱币未知课题很多，只要证据确凿金子总会发光）等等。这样说可能太笼统，不好理解。我换种说法：

一是捡时间的漏：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东西会自然保值（没让物价膨胀掉就不错了），甚至有增值的希望。如一些冷门的老银币、邻国的老银币、甚至现代的金银币，价格低到没法低，但毕竟是块贵金属。将来也许所有铜钱都不值钱时，也不会有人把它们扔了。如果整体都涨，它们也绝对不会不涨。

二是捡品种的漏。多年不涨的东西，如辽钱、西夏钱。整体品种数量不多，现在价格同十几年前差不多甚至还降了，我就不信他会到几十元。

三是捡版别的漏。早年间宋版火那会，我经历过，那时候的价格是日本人决定的，日本经济不振之后，便冷却了，如今国内泉谱又挑起大旗，徽宗钱已开始领跑。对版别我也是外行。但多年的经验教训是：玩钱如果要深入下去，不管是专注哪个领域、哪个方面，都离不开对版别的了解。所以说，版别是玩钱的真正基础，是认识一枚钱乃至一个时期钱币的钥匙。离开这个钥匙，玩钱就是两眼漆黑，说个不中听但非常准确的词：瞎玩。我自身非常惭愧，瞎玩了30年钱币，年近半百才下决心补上这课。因为不补这课，就永远是爱好者，不可能成为真正的藏者。如果对自己手里的钱币没有深入的了解，这个钱币并不是真正属于你的。所以我现在也在学习版别，只为掌握更多的机会更多的收藏点。现今唐代、明清版别也在兴起，一些未开发领域的版式也有待研究，如货泉，五铢即大有可为。版式的珍稀程度是靠藏家去倾力研究总结的，对于一些有实力者或团队来说，整出一个品种的钱谱，就掌握了定价权。玩版的人一旦玩上来停都停不下。

四是捡知识的漏。知识就是财富。上下五千年，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太多了。您弄明白了，东西等着你捡漏。当然不能胡说八道，像什么鸟虫篆，这个经不起推敲，让明白人笑话。千万不要跟风，藏家要有自己的学识和见解，不学无术当不了藏家。

五是捡审美的漏。不同时期，不同人群，甚至同一人群的不同阶段审美会有改变。我从前喜欢精致的东西，规整精工，现在喜欢粗犷的玩意。明清母钱有精致的美，秦汉六朝有粗犷的美，母钱太贵买不起，半两货泉可以玩。只要真美，总会被人喜欢。

有人说，宁吃仙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仙桃一个买不起，一口吃不饱，但买一口仙桃的钱我可以有多种选择，古今中外太多了，买什么不行呢。只要买对一部分，或者自己有能力开发出一部分，即使真不小心买到烂杏又能怎样？更何况，我买的未必是烂杏。是不是烂杏不能单纯用时价来衡量。修炼不到，看到的仙桃也许本质是烂杏；看别人买走的烂杏，也许本质还是个金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