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房旧事
社房旧事
文/刘红建
社房,不是村部,应该说是生产队“队部”更贴切些。随着岁月的流逝,诚如湮灭的社房本身,早已封了历史的印,连个影子都难寻了。八十年代后期出生的,提到社房,估计没一个能道出个子丑寅卯的。就算是八十年代前出生的,倘若不是出生在农村,或经常与农村打交道的,肯定也不知道社房为何物。
某日晚饭后,闲来无事,带着儿子与老父亲一起散步,路过生产队鱼塘边的社房旧址,看着仅存的残垣旧址,我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一片久违的热闹、繁忙的画面。
那会儿,我爸退伍回来后,因为识字,人又年轻,所以被选为生产队会计。每年临近过年时,他会端坐在社房门口的桌子前,给生产队出工的社员发“工资”,社员们排着长长的队,小小的我是一眼也望不到头的。忙活了一年,所有人都盼着兑了工分换钱过个肥年。大人们在排队,我们小孩也在排队,会有其他的生产队干部给我们免费发糖果。大人们交头接耳的谈论着各自领到工钱的采购计划,较有代表性的想法是扯布做新衣裳的,还有就是采买鱼、肉、蛋等年货。而我们小孩全没有这些想法,自由自在的在人群里追逐打闹。大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神情感染了我们,我们也很开心。
当时桃园村各生产队的社房大多临水而建,如一队跟五队的社房都建在生产队鱼塘边,六队的社房也建在洪泽湖大堆下面的后河边。至于为何要紧挨着水边,个中原因,至今仍不得解。
因为社房存放着生产队重要的生产物资,一般都会由专人负责二十四小时看守,生产队会选择一至两位没有讨上媳妇的单身汉,相当于现在的五保户吃住在社房里,照看社房里的生产物资。有时晚上,我们几个调皮的小伙伴路过,会拿小小的石头丢社房的木门,待听到动静的看房人披着衣服开门出来看时,哄笑着撒腿跑路,也有跑得慢的被抓到后免不了被揍屁股。
后来,实行分田到户,再不用出集体的工,社房里的生产资料也都按户分了下去,独记得我跟我大伯家合起来分了两头黄牛——一头牛妈妈,一头是它的小牛崽,外带着一些犁耙等小型农具。可惜的是我刚放养了没几月,一个冬天的晚上,两头牛全都被人偷走了,当时虽然报了警,公社派出所安排民警来勘察,但是案子至今未破,全家人又是恼怒又是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已是人去物空的社房一直闭门紧锁着。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有头脑活络者跟集体签订了承包合同,社房有的做了仓库,有的做了机面房,也就是磨坊。随着机器的振动声响起,人员的进进出出,社房又重新热闹了起来,继续发挥着它的余热。
九十年代中后期,不知何故,村里的社房眨眼间又都冷清了下来,再后来全都陆续拆掉了,只留下些残垣,向后来人述说着它曾经存在过。
突然间起了风,塘边社房遗址附近的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一下子将我又拉回到了现在。顿感人是物非,惟有藏于心底,偶尔回想起来,于我来说,倒也是件开心的事。
作者简介:刘红建,男,生于辛酉,淮阴故城码头人氏。少时发愤,攻读于乡里,刚及束发,尝考秀才,未遂。后因家道清贫,漂泊蜀南学艺。四年后,学成归来,先后辗转多家主顾,靠手艺营生,直至供职于西坝。今虽一事无成,却好读书,闲余常不自量,瞎写鬼画,运气好时,拙作偶见报端,聊以自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