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苏02亡友飞白臻化境 呜呼哀哉莫可名

黄苏02  苏轼为谁连喊五声“呜呼哀哉” ?
亡友飞白臻化境 呜呼哀哉莫可名
元丰三年(1080)正月初一日,苏轼离开汴京,南行逾300里,即为陈州(今河南周口下辖淮阳区)。
一年前,苏轼的表兄、亦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文同(与可)在从洋州(今陕西汉中下辖洋县)赴任湖州,途经陈州,入住驿馆后,沐浴更衣后端坐在屋内,不久,就停止了呼吸。
(至陈州宛丘驿,忽留不行,沐浴衣冠,正坐而卒。)
元丰元年(1078)底,文苏两家已经结为姻亲,苏辙将长女嫁与文同四子文务光。
文同逝后约一周(正月二十八日),身在徐州的苏轼还未接到悲讯,但早先也从另一位朋友蒲宗孟处听说,文同身体状况欠佳,多有担忧。遂寄去一封简札,上书“得蒲大书云,尊貌颇清削”。
苏轼与文同,一来是蜀中家乡的表兄弟,二来在人生情操上有着高度的默契与交集,三来在书画艺术上彼此引为知己,如此深重的情谊,二人一生中却仅有过两次聚会,一次在凤翔,一次在汴京。
墨竹图卷  北宋 文同
命运的诡谲正在于此。
文同人生的下一站本应落于湖州,却被无情地阻隔于陈州而卒。
新任湖州太守文同在履新途中生了这个意外,两个月后,苏轼便收到了朝廷将其调往湖州的一纸调令。
如果苏轼没有去湖州,也不会写出《湖州谢上表》,自然就不会有“知其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察其老不生事,或能收养小民”这样一句令御史台眼前一亮的治罪妙语。
当然,这一切的空想,愈加显出历史的虚无,人生的荒谬,世事的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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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同生前的最后时刻,应该是在陈州留下了一些墨迹。此刻,身在陈州的苏轼睹物思人,想着与老友文同已经阴阳两隔,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一篇《文与可飞白赞》,是苏轼对老友寄出的最后一缕哀思。
所谓飞白,是一种书法表现形式,传为东汉蔡邕所创,视觉上,笔画中呈现枯丝白缕,形如缕缕白发,墨尽笔枯。
再见到文同遗迹上的飞白,苏轼不由得感慨,直到此时,他才感受到这位老友的笔力竟然已经如此深厚。
文同笔下的飞白,就像轻云遮住明月,又似狂风吹起了旗帜,更如蛛丝缠绕着柳絮,还像流水在荇菜间飞舞。
(其尽万物之态也,霏霏乎其若轻云之蔽月,翻翻乎其若长风之卷旆也,猗猗乎其若游丝之萦柳絮,袅袅乎其若流水之舞荇带也。)
苏轼在这篇赞文的首尾,各用“呜呼哀哉”相呼应,更感此间悲凉。
苏轼一生写过很多篇祭文,“呜呼哀哉”是古人在祭文中的常用感叹短语,其中用情最深的,就是《祭文与可文》,文中的“呜呼哀哉”共出现了五次之多,实所罕见。足见苏文交谊之深厚。
文同去年在陈州病逝后,文家苦无路费盘缠,无法将灵柩运回故乡蜀地,只好在本地停留。这一停就是一年。
苏轼祭拜老友灵堂后,在陈州给身在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的老弟苏辙写信,约其即赴陈州相见。苏辙受诗案所累,亦将被贬赴筠州(今江西高安),此前,苏轼的家眷都寄住于小苏府上,这一变故,再不能拖累老弟。
待苏辙赴陈州,兄弟二人必须商量家眷迁移之事,又要商议如何帮助亲家归蜀。
晚霭图 (传)  北宋 文同
文同四子文务光,是苏辙的女婿。当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后,苏轼与文务光于陈州河堤之上饮酒作别,
望着眼前这位老友后人,苏轼诗如悲歌:
无言饮下浓郁润滑的美酒,我在河堤上微醺而行,只想消散心中的忧愁。
时未入春,料峭寒风吹过,眼前的河水像瓜蔓一样蜿蜒曲折地流动着。
文郎一定常常梦到故乡的巴峡,我却没办法回去了,只能前往一个叫黄州的地方。
人生聚散何时才能到头啊,我就像春秋楚国的钟仪一样,被囚禁在晋国,每日里怀念家乡。
诗成。
陈州与文郎逸民饮别携手河堤上作此诗
白酒无声滑泻油,醉行堤上散吾愁。
春风料峭羊角转,河水渺绵瓜蔓流。
君已思归梦巴峡,我能未到说黄州。
此身聚散何穷已,未忍悲歌学楚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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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犀 原创
《重新认识苏东坡》是我自2021年起之日更文章,以地点或事件为节,每月讲述苏轼人生片段,不求全,但求心与坡公片刻共鸣。
苏学已是显学,我不乞更多新颖之贡献,但求世人了解、理解苏轼这样一具历千年而不朽之伟大灵魂,已不枉余生每日之“苏写时间”。
是为日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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