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思念父亲/盛维强
明天是父亲的五周年忌日。五年来,我经常想起他、梦见他,梦中的他还是生前的模样,面容还是那样慈祥,待人还是那样和蔼。我一直想赶在某个节日为他写点什么,算是聊聊天,寄托一下对他的思念之情,可懒惰的我始终没有动笔。昨天早上猛然想起这事,惊了一下,原来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五年了啊!
也许在别人的眼中,我的父亲是一个十分平常的人,但在我眼中他却是我一生做人的楷模,是我精神食粮的供应者,也是我关键时刻的助推器,无助时刻的定心丸。父亲一生待人和善,对待晚辈更是疼爱有加,但是对我们身上存在的坏习惯哪怕是苗头问题都坚决制止、毫不含糊。记得我读小学二年级时喜欢和小伙伴们一起爬拖拉机,由于个子小,只能扒在拖拉机拖斗的后沿上吊着身体随拖拉机跑,一旦摔下来后果会很严重。有一次被父亲发现了,他等拖拉机慢下来我们都安全了,才厉声叫我“滚过来”。我虽然知道过去肯定要挨揍,但不敢违抗,挨了两脚后才算彻底与爬拖拉机的游戏绝缘了。
年轻时的父亲体格非常好,力气也特别大,据说那时我们村无人能出其右,独轮车推重1400斤的记录就是他创造的。我们兄弟姊妹五个,年龄平均相差两岁,人多而劳动力少,父母虽比别人多付出很多,工分总数却还是不够,年底我们家总是缺粮。没有办法,父亲就利用生产队上工的间隙,用独轮车把石头推到离家十几里之外的地方卖,一车石头也就卖一块来钱,一天三趟。钱虽不多,但补贴家用还是蛮实用的。由于年轻时身体严重透支,60岁后的他身体开始变得不好,去世前的四五年更是每况愈下,每天都要吃药,曾一度离不了制氧机。
父亲虽然没上过学,但非常民主,非常明事理,平时话不多,遇到事情总是和我们沟通。那是1987年春节前夕的一个早上,感冒的我正躺在床上,父亲突然出现在了我的床头。一年多没见到家人的我非常激动,立马起床与父亲拉起了家常。父亲来部队,一是来看我,二是与我商量找对象的事。我把要考军校的打算详细地跟他作了汇报,表示考上军校之前绝不考虑这个问题,家里可以先考虑妹妹的亲事,父亲表示充分理解和支持。在父亲看来非常重要的事情,都要充分地和我沟通,我没有意见了他才放心地去做,足见他对待事情的认真和重视,也可以看出他非常尊重我们这些孩子们的意见。1987年我第一次考军校落榜,情绪有些低落,是父亲托人写信告诉我,我们祖祖辈辈就是农民,今年考不上明年再来,不要有任何负担,大不了我们继续种地就是了。虽是寥寥数语,但对我却是莫大的鼓励!
2006年父亲返回老家居住。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总是盼望着我们回去看他。我周末要是给他打电话说要回家,他就早早地买好猪肉让母亲先炖上(他说老家的猪肉不注水,比城里的好吃,儿子也总是吃着猪肉好吃来验证爷爷的话是正确的),然后拿着马扎到村口的路边坐等。时间似乎与他没有关系,打了电话说回来的肯定会来,从来不急不躁。要是有人问他坐这干啥,他总是不紧不慢、一脸骄傲地告诉人家,孩子们正从临沂回来呢!远远看见我们的车来了,父亲便笑嘻嘻地起身和我们一道往家里走。后来回老家见不到他的身影,我每每都感到莫名地难过和伤感。
父亲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只是跟我说过想去首都北京看看,去爬爬泰山。我总觉得那都不是太难的事,再加上工作也忙,就一直没陪他去。直到后来他哮喘病加重,根本爬不了泰山了,我才意识到父亲真的老了。我马上申请休假,买了软卧,陪同父母去北京游览了几天。在北京的几天,父亲精神特别好,身体也比平时硬朗了许多,除了在长城脚下看了看没登上去之外,其他的景点都逛了。当时我说,明年咱们可以再去南京看看,不用爬山,不消耗很大的体力。可惜父亲后来的身体已不允许了。一直没有登上泰山,是他的遗憾,也更是我的遗憾。我居然连老人爬一次泰山的愿望都没帮他实现,实在是我的不孝啊。
父亲的哮喘病是在2008年以后加重的。我毕竟在医院工作多年,对于他的病,一直觉得自己要负最大的责任。那时,哮喘病没引起我的重视,觉得父亲年龄不是太大,而且现在的医疗水平也不错,觉得还不至于出现什么意外。2013年在市人民医院住院治疗后,我依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总觉得不会有生命危险。最后一次住院,当李主任跟我说父亲的病情时,我还想当然地认为那仅仅是医生的一贯谨慎。如果我能提前重视,如果我能采取一些更加积极的预防措施,也许父亲的寿命会延长一些。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啊!
父亲病逝后的半年时间里,我始终不能从悲痛中走出来。工作没有劲头,生活没有情绪,身体也昏昏沉沉,灵魂好像不在躯体里,平时意志坚强的自己经常在夜间的酒后号啕大哭。农村有句形容一个人萎靡不振的骂人的话:这个人跟死了爹似的。此刻我不觉得那是骂人,而是对我失去父亲后的真实写照。半年以后,爱人跟我长谈了一次。她说,父亲不希望你老是这个颓废的样子,这个样子让他也会放心不下,老人家肯定希望你还是乐观、积极、果敢、担责的男子汉,是单位里的工作骨干,更是家庭里的顶梁柱。我似乎也看到了父亲对我失望的眼神,这才慢慢地振作起来、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父亲生性豁达,让他放心不下的事情不多,记得病重期间我专门问过他还有什么牵挂,老人家只向我交代了两件事:一是母亲今后的生活,二是大姐的身体可能要做手术,嘱咐我一定要用心照顾她们。大姐的身体虽然偶尔发烧,控制得也还不错,还没有到非做手术不可的程度。母亲的身体在父亲走后的这几年衰老得比较快,呈现出明显的脑萎缩,生活上需要别人照顾。而我们兄弟姊妹几个要么做生意、要么在上班,无法全身心地照顾她,再说我们护理老人也不专业。还是我一个关系非常非常好的朋友提醒了我,经和姐姐、哥哥、妹妹们充分协商,把母亲送到了县社会福利中心,那里有医生、护士和专业的陪护机制,从母亲三个月的生活体验来看,效果相当不错,母亲的身体硬朗起来,精神状态也非常饱满,我们兄弟姊妹也都非常放心。我们知道,这是目前适合我们家庭情况的最好的赡养方式。父亲走后的这几年,家里变化挺大的,他稍大一点的孙子、外孙女都已结婚生子,稍小一点的要么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要么大学在读,都各得其所,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我心里想,父亲啊,您大可放心,在天堂里安享极乐。
写到这里,我望着窗外的夜空,心里默默地对父亲说:父亲啊,做您的儿子真的没有做够,我相信我的姐姐、哥哥、妹妹也都有和我一样的感受。我们期待,期待着下辈子还做您的儿女,还是我们一家七口,哪怕还是那样贫穷,哪怕还是那样辛苦,只要有您和母亲,我们一家人就快乐、幸福!
此刻,我已情不自禁、泪水盈盈……
写于2018年腊月初八济南
作者简介:
盛维强,男,供职于山东省临沂市某政府职能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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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体《行参菩提》
2019年元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