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琴玲丨我光是想瞧着你骑木马!
在夜色中
我有三次受难:流浪、爱情、生存
我有三种幸福:诗歌、王位、太阳
——海子《夜色》
假日里去图书馆偶尔翻到《麦田的守望者》这本书,虽然是经典,惭愧地是我没有读过,这本书是2008年第一版,字号大,纸张朴素,略略发黄了,这种怀旧感让我一下子有了读的冲动。于是,就借回家,从下午开始读到午夜读完。这种一口气读完的感觉很久没有了。记得上次是读酒井雄哉写的《一日一生》。那也是下午,我一个人坐在空荡的图书馆看了一下午,这种寂静的时光真是享受啊!很多时候读书没有想着要读完,几页,几十页,上百页都是随意的、满足的。
《麦》的作者是美国犹太裔小说家,J.D.赛林格。书的序言不足五百字,但还是吸引了我。其中一点说他进过三所学院,却都未毕业。其二,成名后的他深入简出,居然隐得住了自己。他说:“我的写作完全是出于自己的兴趣爱好,发表了反而太惹人注目。我不要公众干扰我的私生活”。这些“简单的”事实却是“复杂的”的我肯定都做不到的。在“结业”与“失联”的状况下,他怎么就能hold住自己的呢!内心太强大了,强大到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纯粹的、不受污染的、有清泉品质的人。
作品里有一经典话语可以概括出十五岁的主人公霍尔顿所构建的理想“不管怎么样,我老是在想像,有那么一群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做游戏。几千几万个小孩子,附近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大人,我是说——除了我。我呢,就站在那混账的悬崖边。我的职务是在那儿守望,要是有哪个孩子朝悬崖边奔来,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他们捉住。我整天就干那样的事。我只想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我知道这有点异想天开,可我真正喜欢干的就是这个。我知道这不像话。”
霍尔顿的理想让人想到一个心中充满爱,充满了对“好玩”的人类的呵护和担忧,他站在游戏的人生边缘自觉地守卫着、警惕那些奔走到悬崖边上的人。他要作为一个成熟的男子愿意为某种卑贱的事业而活着。
霍尔顿被学校开除后,想离家去异地,靠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建造一个僻静的小屋,即他至高无上的精神家园。为此他宁愿不与亲人往来,但他却愿意分享他的这部分美好生活,愿意他的妹妹住在这里度假,愿意他的哥哥在这个舒服、宁静的地方写作。他唯一不允许地是“谁要是想在我家里作假,就马上请他上路”。在他构建的世界里,没有虚伪只有真诚。
他的理想真正触动我的不止这些,更让人感动的是这样一幕场景,霍尔顿下决心要出走时,碰到他心爱的妹妹的纠缠,要跟他一起走,为了让妹妹能够放弃跟他去冒险,过一种他也无法把控的日子,他陪妹妹出了动物园,见到旋转木马转台,他让妹妹重温旧时美好童年,妹妹邀请他去骑,他说“不,我光是瞧着你骑,我光是想瞧着你骑。”这多加的“想”也正是吻合一个麦田守望者的最大的满足。
借助文字的描述去想像这样的一幕,雨越下越大。所有做父亲的,母亲的和其他人等全都奔过去躲到转台的屋檐下,免得被雨淋湿,可霍尔顿,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一个叛逆,失落,彷徨的少年郎依旧长久地坐在长椅上,他身上湿透了,雨水浇在他的脖子上,他的裤子上,他并不在乎,他看着妹妹在转台的木马上,蓝色大衣飘动着,随着熟悉的旋律转了一圈又一圈,他笑地那样开心,心中那样快乐。这个守望者心头看到的是他理想的世界啊!
现实生活中的霍尔顿语言粗鄙,歪戴一块钱买的红色猎人鸭舌帽,被开除后在酒店、在街头饮酒飘荡,嫖妓等玩世不恭。但粗粝的外表下却依然包裹着一颗钻石一样的心灵。他敏感而叛逆的迷惘中依然遮不住热爱这一切没有虚伪地美好。
他五门功课四门不及格,但他的英文写作足够好,好到替同学写作文,同学央求他不要写得太好,因为“……那个哈兹尔以为你的英文好得不得了,他也知道你跟我同住一屋”。他的“一技之长”得益于他自觉性的阅读。
“我看过不少古典作品,像《还乡》……看过不少战争小说和侦探故事。”文中还提到他看过毛姆著的《人类的枷锁》。他有自己的读书见解,“认为真正有意思的书是那样一种书,你读完后,很希望写这本书的作家是你极要好的朋友,你只要高兴,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他”
霍尔顿嘲笑同室的舍友和女朋友鬼混,自己也曾和女子乱搞,甚至在酒店还召妓并遭到敲诈,遭遇他尊重老师变态抚摸,但他却从未突破底线——对于美好事物的敬畏!
在霍尔顿的身上或多或少看到我们自己的影子,无数次地构建自己的理想,无数次又幻灭在现实里,我们披挂着这样或那样的枷锁吃力前行,却仍满怀希望,期盼明天会是新的一天。我们活着,受难并舔食人间的蜜糖,在理想坍塌的废墟上不断重生,纠正着人生努力的方向。在饱满的理想与干瘪的现实里我渴望找到一种平衡,那就是我渴望的生活。
作 者 简 介
吕琴玲,永济市作协会员,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自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