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利芳丨渐冻人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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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冻人老哥的QQ空间,静止在了2015年9月11日上。几次进去看,都没变化。难道,抗冻十八年的渐冻人老哥,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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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讯新闻有个版块,《活着》,图片新闻,我很喜欢。每次看《活着》,似乎都能触动内心深处那根最柔软的弦,一些原始的美丽,痛苦的挣扎,被活生生的无奈一层一层剥开,直抵痛点;每次看《活着》,似乎总有一双手,疼着打开心门,曾经被遗忘的很多时光,那些美好,那些感动,就在那扇门里,突然走到了面前。

我第一次看到渐冻人老哥,就是在腾讯的《活着》。

那一天, 2014年8月27日,我记得很清楚。

那天,快要中午的时候,终于有空,浏览了下新闻。那天,我第一次在《活着》的图片里看到渐冻人老哥。印象最深刻的是老哥的手臂,一个特写镜头,手臂那么白那么白,白得近似失血,那是十几年没有出过门的写照啊!那一刻,突然就泪湿双眼,为一个渐冻人的艰辛和磨难;那一刻,突然就有点难以呼吸。那种痛,惊心动魄,一下子就让我手脚冰凉,头脑似乎一下子变成了空白。吃饭时,我一直难以置信,像渐冻人老哥这样,艰辛地活着,究竟该有多大的勇气?我反问自己,假如我处在那样的境况之下,我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答案是否定的,我可能没有勇气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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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冻人,肌萎缩侧索硬化症,累及上运动神经元(大脑,脑干、脊髓),又影响到下运动神经元(颅神经核,脊髓前角细胞)及其支配的躯干、四肢和头面部肌肉的一种慢性进行性变性疾病。临床上常表现为上、下运动神经元合并受损的混合性瘫痪。

最著名的渐冻人,当属《时间简史》的作者、物理学家霍金。他也是渐冻人老哥的偶像。

渐冻人,就好像进入冰窟,全身渐渐被冰冻住一样。渐冻人与植物人很像,但思维正常。渐冻人,被形容为绝症中的绝症。病因不明,无法根治。

摘录一段渐冻人老哥博客中关于睡眠的描述,看看这种疾病的可怕。

“因为瘫痪无力,渐冻人睡觉时也是痛苦的。手与脚无法自主活动,不能随意摆放和伸展,更不能拉被子,身子哪怕是挪动一点点都很艰难。冷了,瑟瑟发抖睡不着要哼哼唧唧,热了,大汗淋漓睡不着要哼哼唧唧,手压着了酸麻,蚊子叮咬奇痒,长时间不动身子难受,还有痉挛、抽搐、呼吸困难、褥疮疼痛等等,这些都睡不着要哼哼唧唧。常人失眠可以安眠药或中成药调理,渐冻人无可奈何,只能是依靠护理。我睡觉或翻身是很有“讲究”的,身子、被子位置合适,就能多坚持一些时候,不需要护理帮忙翻身。最难受的是天气的忽冷忽热,还有雨前雨后的浑身酸疼,这种时候,就得折腾护理翻身4到5次了,所以我特别在乎睡前身子与被子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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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冻人老哥,教师,住在昆明。从照片上看,老哥生病之前,一米八的个头,带着学生打篮球,弹吉他,很阳光。没病前的老哥,在大城市工作,妻子儿子房子,对于一个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大专生而言,应该是幸福的。

渐冻人老哥打破了医学上渐冻人一般只能活二到五年的说法,我在《活着》栏目看到老哥时,那年,他已抗冻十六年。有时,活着,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我加了QQ。

我最初的想法是,每天给老哥留言,写几句鼓励的话,也算是一种精神上的支持吧!打字,一分钟几十个字,每天最多十分钟,并不难。

没想到的是,后来老哥跟我聊天,居然还很投缘。由老师向老哥的过渡,也很自然。

我每天在网上给老哥留言,有时是一首诗,有时是我一天的行踪和感受,有时是读到的几句话。了解多了,我才发现,其实我那些所谓的鼓励话语,对于老哥来讲,根本就是多余的。老哥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从最初的求医问药,到后来身体一点一点被冻住,无法说话、吞咽困难、手脚变形,无法动弹、全身护理,这中间,老哥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苦难!苦难是柄双刃剑,可以毁灭一个人,也可以成就一个人。

我的留言持续了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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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每个月只有一千块的工资,全靠爱心人士资助,勉强度日。我告诉老哥,我只是个公务员,每月工资三千块,过得也很狼狈。教师节时,我告诉老哥,想要给他寄上一千块,表示一下心意。老哥委婉拒绝了,说钱方面,只要过得去就行了。这让我感动的同时,也有点惭愧,有点敬佩。

我把这事讲给老公听。老公给老哥的手机充了五百块话费。

随着天气的变化,老哥极可能出现呼吸衰竭,需要准备呼吸机。一个病友寄给老哥一台呼吸机,老哥认为自己暂时用不上,转送了别人。和转送呼吸机类似,老哥把自己的防褥疮垫也送了人。

老哥曾设计过一款鼠标,专门为渐冻人设计的,可惜没商家投资。老哥建立了渐冻人群,在网上帮助同病相怜的人;老哥想创立一个疗养所,专门收治渐冻人——这个目标,我想总有一天会实现的,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实现了。老哥写信向政府部门呼吁,建议把渐冻人列为大病统筹。老哥写信给病友,不仅介绍自己的护理经验,还鼓励他们好好活着。活着,似乎就成了他们的终极目标。可是,看到病友一个一个的相继离开,老哥还是会很难过。每次,在群里看到亮着的头像变灰,蜡烛点燃,老哥都会难过久久。偶尔,老哥会为这些病友写下悼念文章,同时也提醒自己,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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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时,有几天事多,下班天都黑了,也就没留言。

老哥说,妹妹,每天等你的留言,成了我每天最期盼的事情。然后是很担心,很失落的一段话,搞得我很不好意思,赶紧说明情况。

聊天多了,老哥告诉我,他身边以前挺好的朋友,就像落叶,被秋风一片一片带走了。随着病情加重,老哥离了婚,年幼的儿子让妻子带走了。父母兄弟姐妹都不在身边,在身边的,只有护理。家人朋友的远离,也曾让老哥感觉难过,失落,沮丧,后来慢慢也理解了。

一个人与病痛抗争毕竟太孤独,老哥找到了病友,找到了很多支持者,物质上的精神上的,都有。

老哥告诉我,有次过年回老家,父母兄弟在一起,内心依然是孤独的。老哥说到一个细节,有次父亲来看他,自己鞋带散了,没法说,也没法动。父亲没看到,鞋带就一直散着。

老哥刚生病时,到医院检查,遇到一个女医生,曾经是自己的追求者。老哥回忆了那段情,当年,这个女生写信给老哥,里边抄录着舒婷的一首诗《致橡树》。老哥没有回信。到医院检查,当女医生听说老哥的病情时,眼里仍有泪光闪过。也许,病中无法动弹的老哥回忆这一切,心底会有阳光吧。

老哥聊到渐冻人的感情世界。有个八零后的女病友,生病两年就死了。没病之前,全靠她打拼,养着全家。病重后,老公开始态度还行,后来越来越粗暴,嫌弃妻子。女病友忍无可忍,离婚了事。老哥聊到渐冻人的婚姻问题和精神世界时,我不敢听下去,这个,似乎是一个太大的社会研究课题。我不愿接触这个话题,我自认自己无能为力,一些表面上的安慰,又有什么用呢?如果调研渐冻人群体的精神世界,那肯定是触目惊心的另一个世界。

老哥说到自己的婚姻问题,我心不在焉,无法安慰,也无法评论,赶紧把话题拉开了。

我跟老哥视频过一次。那是一个夏天的晚上,我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手机响了,是老哥的视频电话,吓了我一跳。我还穿着家居服呢!我有点狼狈,接起来。老哥坐在椅子上,椅子靠墙,后脑勺垫着张毛巾,脖子歪着,耷拉下来,好像一层皮吊着。脸是扭曲的,嘴巴歪着,很瘦,颧骨很高。老哥张着大嘴乌拉乌拉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很激动的样子。这乌拉乌拉的,也听不懂说啥呀?我挂了,手机一次一次响起。我有点尴尬,有点不自然,也有点恼火。在我,没视频的习惯。很快,QQ响了,老哥说看到我很开心,终于看到真人了,夸了几句。我很难为情。这也是我唯一一次跟老哥视频。后来再要视频,我假装没看到。

老哥要了我的一些照片,说每天都放电视上看。这,让我感觉有点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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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在全身只有右手一个中指关节还能活动的情况下,还坚持写文章。有时候,打一个字需要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要写成一篇文章,何其的艰难!就是如此的艰难,可是老哥依然在坚持。

我说,老哥,把这些文章结集出版吧,出一本书,就像老哥的孩子一样。这个孩子的出生,应该是一个天使,身上带着光辉,只要有幸看到天使的人,即使内心有着黑暗的角落,也一定会被天使的光芒照亮前行的路。

老哥说十年磨一剑。我说,老哥,既然有了第一剑,那就应该还有第二剑、第三剑,数不清的剑。老哥,写下去,只要活着,就一定要写下去。

我这话,有点夸张的成分。我知道,老哥随时都可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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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不能动,我充当了选稿编辑。

老哥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他曾说过,自己的文章都是一个字一个字斟酌过的。这也让我选稿亚历山大。

有段时间,围绕着出书,我和老哥探讨过很多。老哥博客里的文章,很多是他收集整理的关于渐冻人的资料,从病理学到用药知识到护理要点,这些,我建议装进一个版块。病友之间的书信来往,看得出来,很多内容都是复制粘贴的,病友之间的交流,不外乎彼此熟识的过程和病情交流,选个代表就可以了。我加了一些老哥的回忆性散文进去。要出书,可读性是必需的。对我建议删掉的东西,老哥似乎很舍不得。

我建议老哥把书稿分成几个版块,根据版块装内容。老哥没有采纳, 他希望采用时间顺序定稿。

其实,我对出书并不感冒。自费出书,买个号,几千块;出了书,只能拿去送人。这样的出书,又有什么意思呢?可是,看老哥对出书那么上心,我无法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老哥不是有很多社会关系吗?赞助他的人很多,也许有社会关系可以利用的。先把稿子编辑整理好再说吧!

我选了封面图。老哥看了,对图满意,但对书名很不满。书名提到了上帝,似乎还带点调侃味道。老哥是个基督徒,对上帝很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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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看稿看得我眼痛。

那段时间,老哥很兴奋,可能期望值很高吧。渐冻人出书,老哥不是第一个,冰桶挑战也扯了很多眼球。渐冻人,正能量形象其实并不少。

我希望尽快搞定稿子。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这个变化,缘于老哥的一句话。

那天,老哥说了句话,大概意思是说,他是爸爸,我是妈妈,要出的书就是咱的儿子。儿子就要出生了,爸爸很辛苦,妈妈也很辛苦哦!老哥,你这话一点都不幽默,倒是让我心情黯淡。

出书,选稿、编辑、经费,还有好多难题等着呢!有些难题,我无能为力。老哥,对不起,我要偷懒了。借着老哥那句并不幽默的话,我趁机消失了。

我知道自己其实很残忍。以前读过一个文章,大概意思是说,假如你要做个志愿者的话,一定要做好思想准备,不要轻易尝试。进入你帮助的对象世界里,那些人一般会产生依赖感,而一旦这种依赖感消失,他们会非常失落,甚至精神世界也几乎垮掉。志愿者帮助的对象,一般都是弱势群体。老哥更是把自己定位为绝症里的绝症者,弱势里的弱势,世上最可怜的人。我闯进老哥的世界,会不会也扮演了个被依赖的角色呢?最终,我扮演了一个逃离的角色。这,是不是一种残忍呢?我不寒而栗。更深层次的审视自己,我只能越来越懊恼。

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好人?坏人?似乎都谈不上。也许,我只是误入了藕花深处。那里,没有想像中的风景,只有一片悲哀的泥沼。突然想到一句歌词:只要人人都献出一份爱,世间将变成美好的人间。其实,无论有多少爱,无论多美好的人间,痛苦和黑暗都依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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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时不时会给我留言,问为什么不理睬他了呢?工作忙吗?还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我一直没回。我想,每天在网上留言,说几句话,这种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完成呢?老哥的家人呢?老哥的朋友呢?老哥的学生呢?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

在我生日那天,老哥留言说,自己天天提醒自己,一定不要忘了这个重要日子,一定要把祝福送给我。

我还是没回。

那段日子里,但凡与老哥有关的东西,我都尽量屏蔽。老哥喜欢《百家讲坛》,我不看;老哥喜欢《百鸟朝凤》,我的车载音乐有这曲唢呐,我跳过;老哥喜欢周国平的文章,我就不看周国平的任何东西。

老哥最后的留言是在2015年4月29日,先说了句,虽然不理睬,我还是一如既往,这就是一根筋。然后告诉我,找到了一家省级出版社,书稿第一次印刷2000册,十三万字,最后附上目录。从目录看,采用的是我的建议,几个版块。

在老哥的博客里看到,最后的书稿,我罢工后,老哥找了个九零后的女大学生,帮忙编辑整理。老哥说,那个女孩比自己的亲闺女还亲。看到这里,突然想笑,好,这样说不是挺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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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网友的留言提到,祝愿老哥在天堂里不再受到病痛的折磨,留言时间,是今年的三月底。看来,老哥是真的去了另一个世界了。

老哥,愿你在另一个世界里,找到天堂。

只是,我再也不当志愿者了。

作 者 简 介

王利芳,笔名“楚歌”,公务员,现就职于四川省眉山市东坡区商务局。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四川省眉山市东坡区作协会员,文章散见于报纸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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