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秀琴丨体验生命之轻

我坐的位置，和都城最高的那座楼形成一条平行线，低头俯瞰，灰色的群楼，车来人往的马路，汽车变小了，人也变矮了。这块高二米宽三米的大玻璃将我和外面的高空隔绝开，风从玻璃上吹过，太阳也和我微笑，但我触摸不到风的手臂，感觉不到阳光的暖和，冬天又慢慢走来。四周静的出奇，我像被装进了易拉罐里，三保险锁防盗门，完全把我密封起来。房间的布局和情调有点日本风味儿，红色的木地板，榻榻米上铺着地毯，摆放着茶几，还有一套非常讲究的喝功夫茶的神雕牌茶具，但我一次也没有用过，那罐铁观音茶至今没有开封。独自泡一杯苦丁茶，静静地看书，是米兰·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他在书中反复讲了尼采的永恒轮回是一种神秘的想法，在永恒轮回的世界里，一举一动都承受着不能承受的责任和重负。

重，真的残酷？而轻，便真的美丽？我们到底选择什么？

是重还是轻？米兰·昆德拉反复提出这个问题。巴门尼德答道：轻者为正，重者为负，重于轻的对立是所有对立中最神秘最模糊的。

此时，我好像在体验一种生命之轻，灵魂似乎浮在云中，但身子却仍然要承受重负的，没有空气的重压，人会飞到太空；没有生活的重压，人也不知道活着为了什么。但太重了，会喘不过气；太重了，那根支撑你站立的脊梁骨就会弯曲。但米兰·昆德拉却说：“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越真切实在。”

朋友们说我活得太辛苦，没有轻松过一天，没有像别的女人那样去好好玩一回麻将，去逛一回商城，去喝一回咖啡……我说，不仅辛苦，而且是沉重。责任、义务、道德、事业，在这些无形的重负下生活，慢慢地老去，一步步走向死亡的归途，这就是我生命演绎的全过程。

重，便真的残酷？轻，便真的美丽吗？在我们的生命中，到底选择什么？是重还是轻？我想起梦飞给我的话：“我活着并写着诗/我死了我的诗还活着”也想起和朋友们探讨的一个话题：“有些人活着其实是死了，而有些人死了却仍然活着。”有人说这句话太残酷，要改成：“有些人活着其实活得很好，而有些人死了却仍然活着。”残酷其实就是一种重负。今生能卸掉这重负吗？没有退路，就是连回头的机会也没有了。

我希望尼采的永恒轮回是真实的。下辈子选择的时候，不要再匆匆忙忙，不要再不假思索，不要再盲目草率。作家这个桂冠很重，不是人人都能佩戴得起的。作家的责任和肩负的使命更重，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胜任和完成的，那么，作家的人生呢？假如尼采的永恒轮回是最沉重的负担，我们何不让自己的生命在今生去体验一次美丽和轻盈呢？

想体验一次生命之轻，体验一次美丽，但美丽很遥远，美丽是梦想是希望，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彼岸花。窗外，天空湛蓝，太阳鲜红，空气清澈，那是真正的美丽，自然的美丽，永恒的美丽，在云端之上，在三重天外……

独自品茗这杯苦丁茶……茶几上，那只空着的杯子却永远空着。

作 者 简 介

郝秀琴，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词协会理事，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自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出版散文集《六合琴声》《漂泊羊城》《等你，在最初的地方》，中短篇小说《参商情缘》长篇小说《血之梦》《 雪伦花》《浮云若梦》。2012年10月，内蒙古大学新闻传播学院中青年文学研究班毕业后，直接漂泊到北京，历经艰难创办了北京文悦时光文化传媒公司，出任总经理、图书总策划、主编等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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