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豆与菟丝草

·大豆与菟丝·

□文刀牛

薄雾笼罩着豆田

豆秧沾满露水

像青春期的男女

生机勃勃

豆丹虫刚出生

野兔一蹦一跳地

在豆田里乱窜

兔屎蛋里的菟丝草籽

落地生根发芽了

长成一棵曼妙的美女草

一棵大豆

在微风中摇曳

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身边

纤细柔弱的菟丝草

菟丝草悄悄地攀缘上来

脱离自己的根系

像出嫁的姑娘

断离娘家的恩亲

长出新的寄生根

深植在大豆的身体里

缠绕缠绕再缠绕

越缠越紧

这棵大豆

感到从未有过的紧张

不安和压力

后悔自己定力不够

多看了菟丝草一眼

把根瘤里的养分

毫无保留的交给菟丝草

像听话的小学霸

按时给老师交家庭作业

像老实的丈夫

及时交出肾脏中的精髓

口袋里的精华

留下肝里的火气

把笑容堆在脸上

菟丝草

有了豆叶的庇护

吸收大豆的营养

开出如米样的小花

那是比豆花更小的小花

结出细细小小的籽实

小到和豆粒比

可以忽略不记的小

大豆慢慢的枯萎了

没有开出淡紫色的豆花

只结出稀疏空荚瘪粒的

秕荚

同伴们都结出籽饱满的

实荚

丰腴优雅的豆丹虫

化成蛹钻进了地下

兔崽子们不知所踪

留下深斜互通的洞穴

大豆没有

一丝丝的遗憾

豆秆在炉膛里燃烧

发出噼啪噼啪的响声

彤红的火苗映红了

奶奶干瘪塌陷的脸庞

奶奶稍一打盹

豆浆杂粮菜稀饭

哧溜逃逸出了大铁锅沿

如今大豆成为保健食品

菟丝草籽

成了滋阴壮阳延年益寿的良药

豆丹虫和野兔成为新贵们猎奇的野味

如米样的大豆花和菟丝子小花

成为草民草芥一样人生的隐喻

那正是我们

苟且活着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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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刀牛（1961─2061）大刘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