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交半零落

失落园

文摄·罗西

当时还读小学5年级的儿子突然说:好失落啊!我一惊,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有失落,再问,原来是哈里波特被他看完了。

如今读研二的女儿说,弟弟与“哈利波特”长大了,好失落。

朋友转发一个短信,是老巢的手机诗作《我们还在》:以前我们狼狈为奸/狼还在 狈没了/以前我们衣冠禽兽/衣冠还在 禽兽没了/以前我们酒肉朋友/酒肉还在 朋友没了/以前我们寻欢作乐/我们还在 欢乐没了。

早年主持人张越采访一西北村妇,问对方平时看电视吗?“偶而看。那些节目我看了就活不下去,你看看人家都活成那样,我一看电视就觉得我不配活着。”那农村妇女看着窗外的树,眼里全是失落。

失落,是在饭桌前守了3个小时的狗狗,眼巴巴地看着女主人把饭菜热了又凉,凉了又热,最后全部放进了冰箱。

失落是她用三年时光织好一条围巾,想送他的时候,他离开了她和北京,去了热带的新加坡。

失落是我赶着今生去赴约,而我想见的人却临时有事,说下世吧。

失落是天黑的时候,看不到鸟归巢。

失落是婚礼上把心爱女儿的手郑重地交到新郎的手里。

失落是除夕夜我准备给孩子压岁钱的时候,发现我的双亲不在人间。

失落是想给月亮起一个芳名,却发现还是“月亮”两个字最好听。

失落是看李叔同剃发为僧后也止不住老去的面容。

失落初秋的午后,微凉,看檐前滴雨,燕子南迁。

失落是准备好了行囊想去远方,却发现远方举目无亲……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每个人都有失落的时候,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都会沦落为心灵的孤儿。

就在写这个稿子的时候,接到一个朋友的微信:今天很开心!上街买了一双红色高跟鞋。卖的人高兴,我买得开心——我和女老板竟然聊得很投机,都聊到了人生哲学还成了朋友,当即穿着新鞋拎着旧鞋回家了……

我会心一笑。原来得和失,一念之间,关乎个人智慧,还有对生活的热情。凉,是心里生出的。

纪伯伦在《先知园》有则故事,一只海蚌说:“我身子里有一颗东西,很痛。”有些拥有,是不舍,是痛苦,是凉;有些失落,是痛快,是解脱,是一粒珍珠。

我喜欢一个女孩的“蜜制”心情:收集玫瑰,装在玻璃瓶子里,加蜜,密封……失落的时候,倒出一汤匙,加在柠檬水里,听老歌或者想一个人的好。

失落不太像失去,就像花落花瓶边;不是爱没了,而是你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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