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二、三)/ 文 : 林承金
家
林承金
(二)
父亲坐牢了,被判十三年,长得让我们看不到头。
那时我们兄弟姐妹六个孩子,最大的11岁,最小的3岁。八十多岁的祖父和小脚的母亲拖着我们艰难度日,常常衣不敝体,饥不果腹。无奈之下,祖父就带着哥哥和我出门讨饭,讨要些米粮来下锅。
有一回,我与祖父讨饭时路过姥姥家门口,大妗看见了我们爷孙俩,神色慌张,忙跑出门外,叫我们坐在门外石凳子上,恰好吃中午饭,就给我们爷俩每人一碗白米饭和一大碗青菜,我们坐在石头上狼吞虎咽,姥姥闻讯和其他妗子们都跑出来看我们,姥姥凑在我跟前小声对我说,你大妗不是不要你们进屋里,我们都很爱你们,是怕别人看见了,说我们跟你们没有划清阶级路线,害怕受到牵连。姥姥伤心,昏花老眼满是浊泪。
当时我并不知道阶级斗争路线是什么东西,能把我与亲人们割裂开来,让我们默默承受着离开亲人的痛苦和孤独。
还有一回,我们讨饭时,被李姓家一条大黄狗追赶,它越追我越害怕,我扭头跑,它追得更起劲,终于把我扑倒在地,狗在我背上狠狠咬了一口,顿时血肉模糊。
我疼痛难忍嚎啕大哭,祖父抱住我老泪纵横。李家人看见后急忙跑过来打狗,大黄狗已经跑得无影无踪,李家人从香炉里抓了一把香灰洒在我的伤口上,还不停的说,怎么对得起你们祖孙俩呀?李家女主人又从屋里端出大约两升大米,作为补偿。我带着疼痛跟随爷爷离开李家时,祖父作揖打躬的连声说谢谢。
那时我不懂,心里抱怨祖父不该去谢人家。
又长大些后,我很能理解祖父的感谢,尽管是付出惨重代价的。那些讨要来的白米,养活了我们一家人。在那个年代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呢?
但终于,生活还是难以为继,我的两个弟弟被迫送人。
一日,邻居严姓家的姑姑来了,看到我家生活难以维持,便主动找到我母亲,说他万家的儿媳妇没有生育子女,想抱养我的四弟,四弟6岁,正拖着鼻涕在屋里哭。母亲眼睁睁的看着孩子挨饿受冻,虽然答应此事,但泪水止不住往外流,我当时在现场,看见母亲不停地抹眼泪,姑姥姥用竹筐装有十来斤大米,放到我家屋里。弟弟不肯出来跟她走,还是大声哭鼻子,姑姥姥就强行抱着弟弟往外走,母亲急忙追到门外,在四弟的哭喊声中木呆呆立着。就这样,四弟成了万姓人家的继子。
那天母亲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哭的撕心裂肺。
四弟到了万家以后,改名叫万绍明,后来初中毕业回乡务农,养父母待他如掌上明珠。18岁娶妻,生下两儿两女,现在有两个孙子正上大学,一个孙子在辽宁省铁岭派出所工作,他们一家的生活可以说是幸福美满。(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二年,又有人要收养我的三弟。 三弟吃厌了稀饭粥,一到吃饭的时候,他总是不肯吃,不停的哭闹。那稀粥,少许米,一些青菜,煮烂后放些盐巴,不见油星,一曰三餐不变样,的确难以下咽。那蒋姓人家距我家十来里地,家有一女儿,三弟就这样成了他家的养子,我母亲由于整天思子心切,无法忍受,经常半夜哭醒。
一日中饭后,母亲对我说,跟我一块去看望你三弟吧!我们娘俩一路小跑,翻过一座座小山,穿过一片片田野,趟过一条小河,再经过一条条羊肠小道,终于来到了蒋家的村子,发现大门紧锁,我们立即不安起来,于是找邻居打听情况,邻居说他家父母和姐姐都干活走了。母亲又问,他家里领养的小孩到哪去了,邻居说扛个箩筐锄草皮去了。邻居又问你们是谁,我母亲说我是那孩子的妈妈。
母亲说着抽嗒起来,那邻居见状慌忙出门去帮我们找三弟,三弟回来了,他背上的箩筐遮住了小小的身子,远远只看见那大箩筐在移动,我们飞奔过去,只见他灰头土脸,拖着鼻涕光着小脚丫,一看见多日未见的母亲,他一头扑倒在母亲怀里放声大哭,在场的邻居无不落泪,邻居大婶说这小孩真是可怜,到了蒋家后就改姓蒋,他整天跑到外面,一边大声喊妈妈,一边痛哭流涕。那年,三弟8岁。
看着太阳偏西了,我们与三弟分离,与邻居告别,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蒋家。我们硬着头皮,直着脚往前走,不敢回头,背后,传来三弟撕心裂肺的哭喊……
母亲又结结实实哭了几天。
1959年,我们这里过粮食关,三弟的养父母双双饿死,唯有她姐弟俩相依为命艰难谋生。自从我和母亲去蒋家看望过三弟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了,多方打听也杳无音讯。我可怜的弟弟,你究竟在哪里呢?
1961年秋天,我们辗转打听到消息,当年十月份,姐姐与固始县三河尖公社上来拉盐的丁姓工人结婚了,婚后,姐姐不忍心扔下小弟不管,她与丈夫商量决定将弟弟也带到婆家一起生活。那年三弟12岁。
父亲劳教后,祖父领着我和哥哥讨饭。后来哥哥膝盖上生了一个大毒疮,由于当时无钱医治,先发炎,后化脓,再溃烂,导致腿筋受损,收缩,致使右腿变形缩短,只能依靠拐杖行走,在生产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手头活,维持生计,没少受生产队长的白眼。
讨饭的祖父也终于走不动了,他积劳成疾,多种疾病缠身,瘫痪在地铺上,在地铺上睡了一年多后终于离开了我们。没有棺材,我舅舅们东拼西凑,终于买到一口松木白茬棺木。我爷爷在1957年5月份过世的,当时没钱安葬,找人抬到山上,用稻草将棺材包裹起来丘在那。
爷爷走了,我小妹也走了。我小妹是1955年4月份出生的,五岁那年,因为没有粮食吃,只好吃野菜树皮野果葛根粉和米糠,她解不下大便,最后无法进食进水,被活活饿死。
七年后,由于父亲不停申诉,被无罪释放,回来发现家里原来八口人,只剩下四口,两个小儿子被领养,老父亲过世,小女儿饿死,大儿子瘫痪,其间被迫搬家五次。看着眼前一家四口人租住在别人家的一间厨房里,让他简直无法想象会落到这样的田地,古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眼前的惨状令父亲支撑不住,他瘫坐在椅子上,大哭起来,母亲站在一旁,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断断续续的讲述着这些年里发生的事。父亲一边不住的流泪,一边认真地听着母亲悲惨的叙述。
所幸三弟四弟顺利长大,这让父母内心得到很多安慰。跟随姐姐嫁到固始的三弟,转眼间就长大成人,姐姐、姐夫又给弟弟娶亲,成家。结婚一年后,才依依不舍,分家单独生活。
三弟是一个聪明好学之人,在三河尖一代是柳编高手,被柳编公司招收为柳编公司质检技术员,在镇上建起两间小楼房,生育一子两女,长女在镇中学教书,儿子也已经大学毕业娶妻生子,他们一家人生活得无忧无虑。
多年后,与三弟的相聚必然中充满巧合。
说来话长,1973年10月三弟到我县修水库,他利用休假时间,去河凤桥十里头老家看望叔父,被邻居看到,邻居告诉了我们三弟的行踪。父母得到这个特大喜讯,心情异常激动,迫不及待吩咐我去查找,这天我来到水库,逢人就问,费了很多周折,终于找到了固始县三河公社汤冈大队工地。当我向工人们问,你们工地有叫蒋曰春的工人吗?
大家都莫名其妙,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过了一会儿,一个小伙子跑出来说,我就是,找我有事吗?我兴奋异常,说,你到这边来,我慢慢的跟你说吧。我们俩很快的走到一块,我开门见山的说,你就是当年被我邻居老奶奶帮你领走的,你就是我亲弟弟。
我俩抱头痛哭。十多年来寻找的心酸,此时都忘得一干二净,三弟,真真切切就在眼前,幸福,是如此满满当当填满我的心!良久,当我睁开眼睛看着天空,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于是,三弟就去跟连部领导请假,之后,跟我一起徒步回家。
当我们俩回到家后,亲人们相聚的动人场面不言而喻,这种父母子女分离之苦,兄弟姐妹久别重逢的难过心酸,只有亲历才能感觉到那种撕心裂肺。
今生,我们都活着,且相聚了!就很好。
还有我们的大妹,由于我家中没有劳动力,除了在夜校里识点字之外,没有进过学校大门,只好在家务,直到出嫁。妹婿在商城县化肥厂工作,现已退休在家,两个儿子,儿媳都在外地打工,在商城县城关也买了套房,生活的无忧无虑,幸福安康。
那些年的骨肉分离的苦难终于成为了过去。往事不堪回首,它承载了太多沉重的记忆,今生,不可复制。
(三)
1947年,我出生,正值解放前夕。
母亲怀着我的时候,租住在姥爷邻居别姓家的屋子里,别姓家人眼看我母亲快生产……就勒令我们搬家,说把孩生他们家不吉利 ,姥爷再三恳请无济于事。于是我祖父只好托人说情租住严姓家的两间厨屋。
严姓的母亲是一位贤惠可爱的老太太,自从我家搬到她家住以后,他非常欢迎我们的到来,母亲生下我后除了照顾自己的家庭,还经常帮助老太太做一些家务活,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老太太也非常喜欢我们俩。
夏日的晚上,老太太经常抱着我,给我好东西吃,还给我讲故事教唱儿歌。我至今清晰记得她教过我的儿歌:月亮走,俺也走,俺给月亮背挎篓,挎篓里面一碗油,姊妹三个都梳头,大姐梳个盘龙戏,二姐梳个看花楼,三姐不会梳,梳个燕子窝,燕子在里下个蛋,拿给奶奶看一看,奶奶要烧吃,这头烧那头冒,烧奶奶一嘴泡,奶奶到河里去洗嘴,碰到王八咬了腿……
夏夜乘凉,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我们躺在竹床上,老太太摇着蒲扇,挪着小脚笑咪咪过来,教我们记数字的儿歌:小麻雀,尾巴尖,一飞飞到桂花山,大姐逮,二姐拴,三姐烧水,四姐揿,五姐剁,六姐剖,七姐开柜拿油盐,八姐盛,九姐端,端到十姐眼跟前,吃块肉,喝口汤,家鸡没有野鸡香……
我们在竹床上翻着跟头,想象着那麻雀炖熟的滋味,嘻嘻笑着缠老太太抓麻雀炖给我们吃。
老太太给我们讲了许多小故事,教我数数,教我很多儿歌,现在还记忆犹新,所以说家长是孩子们的第一任老师,从小受到潜移默化的家庭教育不仅开发了大脑,而且增强了记忆,为今后进入学校学习起到承前启后的作用,现在回想起来会领悟:只要孩子能听懂大人讲话,家长都要抽一些时间耐心的给孩子讲一些东西,对于今后的成长有很好启发作用。
童年的物质是贫乏的,总是吃不饱肚子穿不暖衣服,衣服补丁盖补丁,并且新一点的衣服总是老大穿过老二穿,老二穿过老三穿,直到破烂不堪为止,并且还经常受到别人的欺负和冷眼,记得有一次我到邻居家玩,正巧遇到邻居家来了客人,客人问,这是谁家的小孩?邻居撇着嘴道,这是没有锅台的老林家的。
客人哦了一声欲言又止。当我回到家后就把邻居的话告诉了母亲,母亲很无奈的说,傻孩子,以后离人家远点,他说的话,将来你长大了会明白。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才明白我家的成分是地主——在地上煮饭,不就是没有锅台吗?邻人的嘲讽深深刺痛了我幼小的心灵。我不再去邻家玩。
终于,我有了好的去处。
8岁时的那个秋天,我与同湾的小孩正在河滩上玩耍,来了个穿蓝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他中等身材,黑里透红的脸,高高的鼻梁,长得很周正。他看到我们走下河滩,弯下身子,很和蔼的逗我们说,啊哈,你们玩的可开心呢!我们睁大眼睛,直愣愣的望着他,我开口道,你是谁我们不认识你。他笑哈哈的说,你们想上学吗?小有歪着脑袋道,我不想上学!他问为什么呢?小有不耐烦的嚷,因为有老师管着不好玩。
我大声说我愿意上学。我看见了他脸上的惊喜,他慌忙问,你家在哪里?我一边用手指,一边说在那里。我把这位陌生的男人领回家,母亲很热情的招呼他坐下,又忙着去烧开水。他很礼貌地婉拒了母亲的热情,对母亲说,我叫李卫民,是肖湾小学的老师,下乡登记儿童入学,没等老师讲完,我母亲就笑着说,“李老师,你辛苦了!娃上学是大好事呀!”
李老师从中山服下边的口袋里掏出笔记本,从右上方的小口袋里取出钢笔,记下我家的住址,父母姓名和我的年龄名字。稍后李老师很快起身告辞,我们目送他走远,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
为寻找适龄儿童入学,李老师不知串了多少家门,做了多少动员,晚上父亲回家后,母亲把我报名上学的事告诉了父亲,父亲完全赞同且大力支持,我家附近有两个塆,相距很近,不足100米远,当时有16户人家,除我一家林姓外,其余都是严氏家族,但是没有一家的孩子上过学。
于是,我热切的盼望着开学日子的到来。
九月,开学的日子如约而来,天刚蒙蒙亮,我一骨碌爬下床,母亲很快煮好了!稀饭,我狼吞虎咽的吃过,去邀本湾的玩伴上学,本湾八家就有六个小孩到了入学年龄,有的还比我大几岁呢,但是没有一家的家长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学堂。
我没邀上伴,只好去邻塆!问,令我无比欢喜的是,真有一个叫严长友的娃子愿意跟我一块上学,他大我5岁,我俩欢欢喜喜穿过田间小路,翻过几座小山,终于跑到五个大队合办的一所小学——肖塆小学,眼前,几间破旧的土坯房,孤零零立在山脚下,破木门前一棵歪脖子杨柳树上,挂着个破洋瓷盆。几个大大小小年龄身高不一的男娃女娃在树下跳绳。
见到我们,李老师喜出望外地拍着手,眼睛笑成上弦月:哈,欢迎欢迎。我们谢过老师后,老师将我们安排在右边的第二排坐下。后来知道这所小学是一家富农的房子腾出来的,朝南三间土坯墙小瓦盖房当作教室,右边两间土坯墙草顶房是老师住的,一进门就是老师的厨房,里面一间当作办公室,中间没有隔墙,可以看到破木桌上堆放的课本。
这所小学,就李老师一人教,平时住学校, 吃水要到山下一里多远的土井挑,烧柴李老师利用星期天到山上去砍,吃粮要到十多里外的河凤桥粮站购买,每月二十六斤供应粮票,蔬菜利用课余时间老师自己栽种。工资每月三十元左右。
生活虽然艰苦,但老师整天眉开眼笑,乐呵呵的。他一人教三个年级,语文,数学,有时也上音乐体育美术。美其名曰复式班,一个年级一纵排,因为教室的长度和宽度都很窄,只能放五横排桌子,不足三十个学生。
我刚入学那年没有一年级,一开始我就上二年级。老师给二年级上课时,三四年级学生看书写作业。老师教三年级时,二四年级学生看书写作业,课堂倒也安静,老师眼晴一扫,娃子们都不敢哄闹。
老师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六堂教学课程安排得井然有序,课上得一丝不苟。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辞劳苦的工作。每逢遇到雨雪天,我们远离家的同学都无法回家吃饭,回家路途遥远,路滑不好走,有时带个红薯萝卜之类的啃一口就行了。
55年秋天,我上小学三年级,我父亲坐牢了,我差一点因此辍学,是我母亲克服一切困难,坚持让我上学读书。
在肖塆小学三年的学习生涯中,我没有辜负老师对我的教育和培养,当了三年的班长,57年6月,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河凤桥中心完小,开始读五年级。
漫长的暑假,等的我心急火燎。
开学前两天,我跟随母亲到河凤桥街上买东西,顺便到学校去看看,一走进大门就看见对面墙上张贴着用红纸写的黑体字——五年级录取新生名单,我迫不及待的跑过去看,发现我的名字在第一行第一名,我兴奋得手舞足蹈。
当时我们班有八名同学在河凤桥参加五年级升学考试,我仔细的从开头一直看到最后,却没有找到他们的名字,我伤心的哭了起来,我很想念与我朝夕相处的老师同学,特别是严长友学长,我舍不得离开他。
很多年后,说来也巧,我竟与严长友不期而遇。
二零一五年三月的某一天,我到商城县西亚丽宝广场帮酒店购买香蕉时,突然遇见严长有,他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有些驼背,面容憔悴,身体消瘦,但说话依然刚强,仍是当年家乡口音,由于多年没有见面,再见感觉特别亲切,特别感动,恰同学少年,几十年过去,弹指一挥间。
我俩紧紧握手之后,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他感慨的对我说,是你邀我入学,帮我学习功课,是你耐心的帮我解答习题,是你教会我打算盘,为我当生产队会计打下坚实基础。话匣子打开,便滔滔不绝。
他告诉我,他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都高中毕业后,在改革开放政策指引下,出门在外,到大城市闯天下,由于都能吃苦耐劳,积极肯干,都挣得了第一桶金。他们都思想开放性格开朗,都在商城县城买了楼房,真没想到他们都成为现代城市新市民了。
我问起当年的事情,说,你去哪里了?
他心情沮丧起来,说我小学四年级读完后,没有考上河凤桥中心完小,心情很不好,不久生产队选我当小队会计,于是我就干了24年生产队会计,直到1981年联产承包责任制为止。我是生产队唯一有文化的才子。
他笑得前仰后合,我马上插话说,事情总是有两面性的,看这不很好吗?说起当年互相帮助,我倒要感谢你呢!你一直把我当小弟弟看待,上学时不是我邀你就是你邀我,放学回家总是一块走,下雨时你撑着伞给我遮雨,小河水涨满了,我俩手拉手一块淌水,赤脚走路时我脚上扎了刺,是你小心翼翼的用手把刺拔掉,雪天路滑我爬山滑倒,是你把我拉起来拍掉身上的雪团……如果没有你,我是无法完成学业的,说不定还是个文盲呢……
那天,我俩站在广场上絮叨不停歇。我猛然想起酒店厨师正等着我来超市买香蕉,为客人制作拔丝香蕉呢,于是只好挥手告别,久久不忍转身,怕此一别,再无相见之日。
童年,影响了我的一生,我感谢严家老太太,把通俗甚至有些土气的儿歌启蒙了我最初的智力,感谢引领我走进学校的李老师,他使我走出家门,离开河滩和野疯,感谢我儿时的伙伴严长有,他丰富和饱满了我内心的情感,因为他的陪伴,我的上学路从不孤单。
往事如烟,散了的只是流动的时光,严家老太太,愿您在天堂安好,再无生离死别之痛。李老师,您还好吗?若健在,看到此文后请联系我,我想您了!还有我的伙伴严长友,愿你健康长寿,幸福安康。
感谢我生命中出现的良师益友,因为您们,我的生命不再暗淡,因为您们,感动和牵挂无时不在充溢我的内心,使我在古稀之年回首,温暖仍如涨满的帆,鼓鼓地,载我前行不孤单。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林承金,男,1947年9月22日生,河南省商城县双椿铺镇人。中共党员,信阳教育学院物理函授专科毕业,大专文凭,中学教导主任,中学一级教师,现在商城县华兴国际酒店里当仓库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