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散策关西（6）

为了充分使用山阳关西铁路周游券，我把这日调整为奈良游。从第二塔酒店到京都站只要两分钟，出示一下周游券即可直接进站。赶上早高峰，去奈良的JR列车上满是人，不过才乘了一站路，在东福寺站四分之三的人就下车了，我很容易就找到一个靠窗的座位。慢车，每一站都停，我不急，慢慢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偶尔目光飘到车内，旁边的日本老夫妇正仔细看地图，估计也是去奈良旅行。到宇治车站时，慢车停得稍久，是在等快车，又有不少乘客，换快车去奈良，我懒得动，依旧缓悠悠坐着空荡荡的慢车去奈良。车窗外可以看到茶园，宇治茶蛮有名，我也挺喜欢，味道很鲜甜。

一小时左右，车到奈良，顺着出站的标示很容易找到去东大寺的巴士。路过水室神社，我看到很明丽的红叶，赶紧跳下车想抓住这一瞬的光影，这里已经离东大寺很近，走走过去没问题。这一时的冲动，成就了我与正仓院的邂逅，之前我并不知道奈良国立博物馆正在举办正仓院展（10月26日至11月11日）。奈良时期，圣武天皇去世后将大量珍宝捐赠给东大寺正仓院，可以说是迄今保留得最丰富的唐朝艺术品的宝库，要看到的唐朝最准确的传世文物（不是出土文物），只有在正仓院。正仓院每年秋季开放，一般拿出其中的几十件展示，所以看到正仓院宝物的机会非常珍贵。这次展览中有鸟羽毛贴成的文字屏风（或许能看到霓裳羽衣的影子），有螺钿镶满的镜子和古琴（唐代的奢华令人惊艳），有雕刻细腻的木面具（可以猜度唐代戏剧的情景），最主要的展品是贴金彩绘的漆器莲花香托，我排了大约45分钟，才得以近距离欣赏这华丽的香托，每一个莲瓣上都绘着繁复的图案，妙音鸟、瑞兽、凤凰、菩萨等等。丝织品、木制品、纸本、漆器都极难保存，传世文物比出土文物更是稀少，我无法想象这些一千二百年前的宝物如何留传至今依然完好，展品中还有长长的宝物账册，完整地记录着每一件文物的存放进出，这本身也是宝贝。走出正仓院展，已近中午，隔着喷水池，阳光红叶把博物馆的茶席妆点得分外漂亮，来来回回的女侍也成为一道风景。

奈良公园的红叶并非枫树，也许是乌桕，虽不认识，却无妨它们的美。漫步的游人和漫步的鹿同在红叶林中，共享这难得的时光。据说东大寺大殿是最大的木构建筑，同样是圣武天皇建造，距今1200多年。大殿真的异常广阔恢宏，巨大的木门，粗重的斗拱，宏伟的佛像，让拜望者顿觉渺小，再想想那悠远的岁月，我觉得自己只是时空间一粒尘沙。

我没有去二月堂、三月堂，径直前往春日大社，路上树高林密，满目苍翠，偶尔一片红叶飘来，才觉出秋意。路边的石灯笼一座挤着一座，不知道如果夜晚都点亮了，会是何等模样。遇到成队前来游学的学生，我跟着他们走进神社，主殿正在更换桧木屋顶。这里的女侍很别致，一样穿着红白色的衣裙，不一样是带着银制的步摇头饰。日本在传统的保存上的确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