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赵姨娘 / 开普饭

作者介绍

张乐，山东青州人。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二学生，平时喜欢读书看报，上课之余喜欢写点文章。对《红楼梦》特别感兴趣，经常写一些评论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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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赵姨娘

文/张乐

《红楼梦》中，一提到赵姨娘，很多人就会想到她曾经企图害死宝玉和王熙凤，而且还经常不理解探春、拖探春的后腿等等事件，从而对她嗤之以鼻。然而，很多人都忽略了赵姨娘的可怜之处，她其实也是一个封建礼教制度下的牺牲品。

赵姨娘生育了探春和贾环一双儿女，一些人因此而猜测，赵姨娘年轻时应该是因为漂亮深得贾政宠爱，甚至是现在，贾政仍然经常到赵姨娘房中歇息。然而，却没有见贾政为了改善赵姨娘的恶劣处境而做过什么事的。在封建等级制度下，赵姨娘只是一个姨娘，只能算半个主子。即使她再得宠，贾政也不会为了她而去公然怪罪王夫人。

说赵姨娘可怜，是有很多证据做支撑的。

第一，赵姨娘生活窘迫，处境甚至还不如一个主子屋里的大丫头。马道婆去探望赵姨娘时，正好碰到她正在粘鞋，床上还堆着一些零碎绸缎。马道婆要向赵姨娘讨一些零碎缎子做鞋面，赵姨娘听后叹着气说“你瞧瞧那里头，还有那一块是成样的？成了样的东西，也不能到我手里来！”可见，赵姨娘平素的处境就已经十分艰难，有时连丫头都不如。有一次宝玉孝心一动，在花园里折了花，插了瓶，又灌好水，派秋纹去送一瓶给老太太，送一瓶给太太。送到王夫人那里时，王夫人正和赵姨娘等一些人翻箱子，给刚刚晋升为姨娘的袭人找当日年轻时的颜色衣裳。见宝玉这么孝顺，这么知好歹，于是王夫人非常高兴，顺手拿出两件衣服来赏给了秋纹。而赵姨娘呢，只能在旁边干看着。另外，更兼有王熙凤等搜刮。比如，贾母一时兴起，要学小家庭大家一块来凑份子，众人都献了份子钱，唯独缺少赵姨娘和周姨娘的，于是王熙凤便提醒贾母说，上下都全了，只差二位姨奶奶的，她们出不出也该问一声。贾母一听有理，自然派人去问。试想，贾母都派人去问了，赵姨娘和周姨娘好意思不出吗？敢不出吗？也只能是有苦说不出了。连尤氏都悄悄地对凤姐说“这么些婆婆婶子来凑银子给你过生日，你还不足，又拉上两个苦瓠子作什么”，凤姐反而说“有了钱也是白填还别人，不如拘来咱们乐”。可见暗里赵姨娘的苦楚，不知道有多少。

第二，赵姨娘被亲生儿子和女儿瞧不起。

亲生女儿探春，拿赵姨娘当做奴才，只认王夫人为母亲，连舅舅都只承认是刚升了九省检点的王子腾，把亲舅舅赵国基也当做奴才。探春自己都说“我只管认得老爷和太太两个人，别人我一概不管”，这在封建制度下，这是非常正常的。其实，赵姨娘大概也没有奢望探春怎么样，在表面上探春可以称王夫人为母亲，但是我想，赵姨娘作为一个母亲，她最想要的其实是让女儿在心底里不要忘记她。人心都是肉长的，一般来说母亲哪有不疼女儿的？于是，她会对探春说“太太疼你，你越发拉扯拉扯我们，别只顾讨太太的疼，就把我们忘了”。我想，探春在心底里也是想拉扯的，只不过赵姨娘不理解，反而每次都捣乱，让探春下不来台，在王夫人面前也为赵姨娘所累，弄得自身都难保。所以，探春才只能表面上做出看不起赵姨娘的样子。或许，探春也明白，如果自己与赵姨娘亲近，可能会触怒王夫人，使赵姨娘的处境更加艰难，连自己也会受到非难。

如果说探春是不得已对赵姨娘恶言相向，那么可以说贾环是真的瞧不起自己的母亲。贾环对自己的出身非常敏感，大概就是来源于他深深的自卑。他甚至有些神经过敏，总觉得有人因为他是庶出而欺负他。比如，在宝钗那里跟莺儿吵了架时说“我拿什么比宝玉呢。你们怕他，都和他好，都欺负我不是太太养的”。于是，在这种情况下，贾环无人可欺，就只能迁怒于自己的母亲赵姨娘了。贾环不仅瞧不起赵姨娘，还故意不听赵姨娘的话，不肯和彩云好，甚至连彩云私赠的东西都摔了不要。若要他尊重赵姨娘，则更不可能了。

第三，赵姨娘经常受到王熙凤等人的欺侮和蒙骗。贾环与莺儿吵架后，赵姨娘说了贾环几句。王熙凤听见了，便说赵姨娘“说这些淡话做什么”“凭他怎么去，还有老爷太太管他呢。他先是主子，不好了，横竖有教导他的人，与你什么相干？”言下之意，就是赵姨娘是奴才，贾环是主子，赵姨娘管不着贾环。连芳官与赵姨娘吵架时都敢骂“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可见赵姨娘的地位有多么低下了。除了侮辱，还有蒙骗和挑唆。藕官的干娘夏婆子因为跟藕官等人有了矛盾，就挑唆赵姨娘出头，大闹怡红院，称了一些心怀怨恨的老婆子的心。

赵姨娘是性格泼辣、狠毒了些，但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人之初，性本善，在偌大的贾府，被所有人瞧不起，在如此艰难的处境下，她的一些行为也可以算作是自我保护的手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