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 课余时间： 凑巧（续）

文：课余时间  / 图：堆糖

乔趋自嘲道“我是狗肉上不得大席。两位大官赏光，我激动的心情，整个人傻了。”边说，边到副陪的席位入座，又招呼大伙“都坐，都坐吧。领导驾到，好戏开场唠。”

乔趋自小聪明伶俐，及长大更露出超强的语言表达力。扎堆时，他会当仁不让的来上几段从不重复的黄段子，姑娘们羞红脸，扭过头，捂嘴吃吃地笑，并不觉他是流氓之类。乔趋还当着众人的面痛扁过领导，全然仗义执言，领导也不恼，心底反还像让熨斗熨烫过一遍的平整、温和。今晚的凑巧太夸张，乔趋才一时无措。

辛尚任端坐主陪，右手也就是主宾席位坐了衣夏台。“我坐主陪说话算数，不管轮流坐庄到了谁，今晚AA制。”辛主任笑一笑，“这茅台不好分摊份子钱，是小乔做贡献了，那他就多喝点。”

“赞同，赞同。老乡聚会么，醉了不认酒钱。”乔趋不再慌乱，“按规矩来，辛主任您先带三杯酒，我和边故、二孬每人带一杯，然后再给衣主任端酒。”乔趋暗自感谢辛主任入席后的安排。如果自己做主陪，安排两位主任谁坐主宾席位就被难为个死，估计他们互相也别扭。在山东这地，酒桌排座次的学问大了。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热烈。小酌着，乔趋恰到好处的怀念起故乡的河流、村落及炊烟袅袅。每每这时，彭昌就附和几句。彭昌在大学读的中文系，聊起小时的贫穷与村里的小芳，也泛漾着诗意。二孬阙欣岩快人快语，炫耀似的翻腾出小时的偷鸡摸狗。最缺德的，二孬偷了寡妇家的大红裤衩子，挂在光棍的门上，害的老光棍整夜守在人家门口等红杏出墙。大伙前仰后合，开始爆料各自的糗事，不待劝，端杯一饮而尽。

 凑巧

乔趋一直留意辛主任。开始，他正襟危坐，一干老乡，乡音乡情，他也松弛，慢慢地融入并融洽，酒喝的也豪爽起来。乔趋暗自记下，辛主任职位显赫，家里也有难事，老伴常年卧床不起，尤其独生女年过三十尚待字闺中。衣夏台还是多年来的荣辱不惊老样子。酒桌上已十分明显，一张张红扑扑的面孔，都仰向辛尚任，舍不得露掉他的每句话与每个表情。由酒精喷薄出的一双双炯炯眼神，满溢时才顾及他。衣主任面含微笑，平静如水。乔趋有点捉急，生怕冷落他，更怕谁的行为与言语不当惹恼他，当辛主任的面说起聚会前的邂逅。

一切如乔趋所愿运转着，就要功德圆满了，已经几分醉意的二孬几乎砸了场子，“领导，您就是亲哥来，老乡加弟兄们。亲哥官大权大，有好事……”见辛主任脸色欲变，乔趋腾的站起身，截住二孬的话，厉声骂道：“二孬，你个混球，要给领导挖坑吗？告诉你，辛主任不会违背原则，我们也不能推着领导犯错误！”

见一桌人尴尬不语， “喝酒、喝酒。”乔趋忙不迭地斟满每人酒杯，“辛主任，各位，酒桌上不谈工作。老乡聚会不谈工作是咱的纪律，火车跑的路——铁轨。别理二孬，咱一齐干这杯，为表诚意，我再每人单敬一杯。”

乔趋挨个敬酒敬到衣夏台时，低声念叨了句“感谢您老宰相肚里能撑船。”乔趋知道他会听出弦外之音。乔趋已猜想出他是被辛尚任临时抓差做挡箭牌的，而他也没向辛主任剧透什么秘密。衣主任端起酒杯，轻轻一沾，慢条斯理的问，又像自言自语：“难得糊涂，难在哪儿？”

聚会后，一直到现在，乔趋还努力参悟着衣老的这句话。

备注：山东酒宴的规矩是，众人围圆桌环坐着，东道主面向房门坐定，是主陪。右手座位为主宾席位，请最尊贵的客人入座，左手座位为次宾席位，由次等尊贵客人坐。主陪的对面是副陪，副陪右手与左手的席位分别留给排位第三与第四的客人。高朋满座时，还有三陪与四陪，与主陪和副陪呈“十”字状分布。第一至第四的客人坐定后，其他人可随意入座。端酒是鲁西南的习俗，是为客人端起酒杯并由客人独饮干杯，有好东西先让给客人享用的热情与敬重。

作者简介

蔡可玉，老济南历城府人，油腻大叔一枚。随着马齿徒增，色心都褪色了，唯还钟情舞文弄墨。断断续续写了“姑妄言之”系列上百篇，拟近期结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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