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洪图医案

一、口甜及不知滋味

《素问 奇病论》云:“有病口甘者...病名曰脾瘅”。瘅同疸,其本意为热,即脾热运化失司而谷精上溢。以致口中发甜不除,治疗当以清脾热、化湿浊为基本方法。《灵枢·脉度》云:“心气通于舌,心和则舌能知五味矣”。言舌能辨知五谷饮食滋味,赖心气之和畅,若舌不知五味,当虑其心气失于通畅所致。

【举验1】某中年男性,患“冠心病”多年,经中药治疗后病情大有好转,惟“口中甜”难除。证属:脾热,湿浊不化

处方:兰草汤:佩兰10克 泽兰10克     7剂,沏水代茶饮,每日1剂。数日之后,口甜尽去。

【举验2】一外埠患者,经某医生治疗解除主症之后,遗有“口不知滋味”难去。病在心脾。处方:兰草汤加味:泽兰50克 佩兰50克 茯神50克、桂枝40克 菖蒲50克   共为粗末,沏水代茶饮,每日15克。10余日后口和而知五味。

二、舌为心之苗,舌肿大,舌头痛,舌头麻木

【举验1】张某,女,26岁,1976年诊。患者突然发热,烦躁。约半小时后,舌体肿大鲜红,露出口外,不能缩回,面赤。发病一时许,邀为诊治,其脉弦数,烦躁不安。据所知该患者多年境遇不佳,心情郁闷不得解,突然心肝之火暴发,而见上症。

乃急刺内关穴,用泻法;并速取冰片少许点舌上。施治15分钟后,患者表情略显轻松,口中流涎,40分钟后舌体缩回口腔,已能安卧。

复用黄连温胆汤加味治之。

黄连10克、竹茹8克、 枳实10克、茯苓12克、青皮陈皮各6克、 清半夏10克、炒栀子10克、生甘草6克           1 剂,水煎置温,顿服之。

药后安卧,次日正常上班工作。

【举验2】韩某,女,53岁,1987年4月29日诊。主诉:舌体麻木发胀2年,自觉活动欠灵活。睡眠不实,多梦,食欲欠佳,大便干。

望其舌色略暗、苔薄黄,听其语言尚属流畅,切其脉象略弦而滑数。病在于舌,当属心经之病;语言尚流畅,知其病位未深;苔黄,脉数而滑,睡眠不安,是痰热内扰之象。治法当用清痰热,开心窍,佐以活血通络。

青蒿8克 薄荷4克(后下)、丝瓜络8克、竹茹8克 炒枳壳10克、茯神12克、清半夏10克、桂枝8克 净地龙10克 石菖蒲12克 生甘草6克      5剂,每日1剂,水煎分温2次服之。

5月6日再诊:诸症悉减,舌体麻木感已十去其八。原方3剂,病愈。

【举验3】刘某某,女,48岁。2004年7月13日诊。主诉舌体疼痛2月余。曾服用某中医名家清泻心经火热药物无效。现舌痛,睡眠不实,大便2日一行。舌暗两侧瘀斑显著,苔薄腻,脉弦细节律欠调。此乃心脉瘀阻,兼夹痰湿。当以活血通脉,行气化痰之法。

茯苓12克 杏仁10克 生苡仁12克、炙甘草6克 茜草10克 丹参15克、桃仁10克、红花10克、当归15克、全栝楼12克、 薤白10克、半夏12克、旋覆花10克、枳壳10克、砂仁10克、浙贝12克 郁金10克 苏荷梗各10克     12剂。水煎服,每日1剂。

7月25日再诊。疼痛明显减轻,大便已调。脉弦细尺虚。余同前。

上方加黄连6克,炒杜仲12克,菟丝子20克,去薤白,当归,桃仁。12剂。水煎服,每日1剂。患者舌痛基本消失。但脉象仍可见节律不调。故于上二方基础上加味,为其配制丸药服用。

发挥

“心主舌”是中医藏象学说的重要内容之一,心之所以主舌,前人或解为“心别是非,舌以言事”(王冰语),今人或谓心主血脉,而舌上血管最为丰富。这些说法虽不无道理,不过最根本的原因应该是《经脉篇》所载:手少阴之“别络”“循经入于心中,系舌本。”因此,心脏及其经脉有病,常在舌上有所反映;而舌上之病,亦往往可以通过调节心脏及其经脉而治愈。

举验(2)韩姓患者,舌体麻木,但语言尚流畅,故通心经之络脉其病可愈。若果系舌体动转不灵、舌謇难言,则需重用豁痰开窍、活血通经之剂,非薄荷、丝瓜络等清轻之药可治。

举验(1)患者乃心肝郁火暴发所致,故急刺手厥阴之“别络”内关穴,以泻其邪。

手厥阴心包有“代心用事”、“代心受邪”的功能,明心与心包关系之密切,故刺内关以泻心火;又手厥阴与足厥阴同为“厥阴”,二经在生理、病理方面亦密切相关,故刺手厥阴之穴亦可泻足厥阴肝经之热。刺后继用前人经验,取清泻心肝二经火热的冰片点舌上,该药气味芳香辛凉,其效甚速,因而舌体立缩。最后用黄连温胆汤1剂,清心热兼疏泄少阳之气,而病瘥。又温胆汤本为清泻胆经痰热之剂,何以用来泻肝经之火热?正取《阴阳应象大论》:“阳病治阴,阴病治阳”之意,该病虽属肝脏,但可从其胆腑治之而愈。

举验(3)患者除了舌痛之外,舌质暗,有瘀斑,且脉象节律不调,明显是心血瘀阻之象,故通过养血活血,化痰通脉,其舌痛得以尽去。但瘀血难以速除,因此以丸剂缓图之。

三、 “脾为吞”。脾脏气机失调,而出现“吞”的症状。吞,注家多谓“吞酸”,亦有解作“吞咽”者。

【举验1】关某,女,12岁,1990年2月14日诊。患者于1989年5月,突然发生手足抽搐、两眼上翻、神志昏迷、面色发青,喉中痰鸣。7月前发作1次,经某医院作脑电图检查:轻度异常,诊为癫痫。给予鲁米纳口服。服药至今未再发作。但有心烦急躁,入睡困难,卧床后需1小时左右才能人眠。入睡后不断吞咽口涎,咚咚作响,家长惧其“被呛死”,要求用中药治疗。就诊时患儿坐立不宁,脉象弦,舌质红,舌苔薄黄,大便调。

证属:脾热兼夹痰浊;治以:清热化痰

处方:生大黄1克 厚朴6克 炒积实6克 炒栀子8克 黄芩10克 花槟榔6克 赤芍药8克 知母8克 草果仁8克、石菖蒲12克 丹参12克 生龙骨15克 生牡蛎15克    6剂,水煎服,

2月28日二诊:服药后心烦急躁明显减轻,入睡较快,卧床10余分钟便入眠,眠后吞咽口水已除。

四、口涎过多  脾在液为涎 ,脾热用泻黄散,

一青年男子,求余为之诊治疾病。观此人当风华正茂之年,身体强健,脉象略弦,舌色正,不似重病之态。询问之,乃谓口涎过多已经月余,昼日频频吞咽,略有苦味,入夜尤甚,睡则浸湿枕席,十分苦恼。《内经》云:脾主涎。又云,脾为吞。因而使用泻黄散为汤剂三付,予之服。方药为:防风5克,栀子10克,藿香6克,生石膏12克(先煎)。三日后复诊,患者云口涎已明显减少,惟于每晨四、五时仍旧流涎不止,再请医治。因思此病寅卯之时病作者,当属少阳之气旺的表现,况且初诊时已显脉见微弦,前方针对主证,而病去大半。今应于原方中加人茵陈5克、柴胡6克,以疏泄少阳之气,又二剂,患者病尽去。

男,11岁,因在三岁时曾患乙型脑炎,后流涎不止,夏则日换三次上衣,冬则浸渍棉服。观其面色苍白,舌质略淡,诊为久病脾虚之证候。乃用四君子汤加味五剂为治,方药用:党参8克,炒白术10克,茯苓10克, 炙甘草6克,以补脾气;复加入菖蒲6克, 桂枝5克,以其病本源在“心”,虑其有火不生土之患故尔。旬余,其家长致函感谢,云患童流涎已痊愈。

患者主诉1月来每日晨起即口涎过多,需不停睡出。质稠色白,舌红苔薄白,脉弦实。证属:脾热之证治法:清脾热,兼疏泄少阳方药:泻黄散加味:防风6克 炒栀子10克 生石膏15克藿香10克 柴胡10克1剂。为散,以水冲服,每服4克,日2次。1周后,病人前来告知,口涎已止。

前证流涎用泻黄散而止,后证流涎用四君子汤而愈,补泻如此悬殊而皆效者何也?《内经》云:诸病水液混浊者,属于热;澄澈清冷者,属于寒。前证涎苦,故知其为实热,后者涎清面苍,当属于虚寒。可见治分补泻而效者,非我之能,乃医经之验也。

五、因于湿首如裹

举验(1)郭某,男,24岁、1974 年诊。患者自诉3年来头昏困重,嗜睡。每天早晨因沉睡而听不到起床铃声,上课时亦伏案而酣睡不醒。虽自己极力控制,但不能自持。曾服用健脾益气、瘀等中药无效。询其起病经过,谓数年前服兵役时,曾在南方某地驻军,每天晨起操练后均到清水溪洗浴,约半年后渐感头身困重。

复员上大学后,症状加剧。尚有后背发凉,如以冷水喷洒样感觉。脉象缓,舌苔薄白。食欲正常,大便调。证属湿邪困表,治以解表祛湿。

方用羌活胜湿汤加味。

羌活10克 独活10克、蔓荆子12克 川芎10克、防风6克 生苍术10克、藁本10克 荷叶8克、生甘草6克 葛根12克     4剂,水煎服,每日1剂。

药后诸证悉除,能正常学习和工作。

举验(2) 李某,女,38岁,1988年7月30日诊。4年来头重如裹,周身乏力,胸脘痞满不舒,食欲不振。日渐加重,已有半年不能工作。来诊时,由其母及妹扶持左右才能勉强行走,上一层楼需休息1-2次。面色黄而浊,形体略瘦,精神疲惫,病情由其母代诉。

舌苦薄黄,脉象濡细。大便不爽,1-2日一解。证属中焦湿热,治以清热化湿。

方选三仁汤加减。

杏仁10克 白蔻仁8克、生苡仁15克 半夏10克、滑石块12克 厚朴8克、木通8克 淡竹叶4克、荷叶8 克 羌活8克、皂角子10克 晚蚕砂10克(包)     4剂,水煎温服,每日1剂。

8月4日再诊: 药后头身困重明显减轻,上楼时不必别人携扶。自述病情好转,精神较初诊时振作。大便已爽。前方去皂角子、晚蚕砂,4 剂。服后病愈。

发 挥

湿浊之邪,其性属阴,最易阻隔阳气,使之不能畅达。不论其中于表、客于里、伤于下等不同部位,均可出现重滞不爽之类的症状。如大便不爽、带下黏浊、肢体困重等,其中“首如裹”是其典型症状,所以《生气通天论》把它特别提出。当然,“首如裹”仅是湿邪困阻阳气,是清气不能上升温养而表现出的一个症状,不能误解为“湿气伤于头”。举验(1)男大学生,其湿邪伤表的病因十分清楚,即当操练之后,玄孔开张之时,每以清凉溪水洗浴,致伤表阳,湿邪留连。所幸其年轻体壮,邪气终未入里。后背“洒洒恶寒”,也是阳气被伤,邪客肌表的反映。前医用健脾益气之药治疗,是病轻而药重;用活血化瘀法,药亦难达病所,故无效。

笔者用羌活胜湿汤为主方散其表湿,所以收效显著。还需提及的是,一般来说外感病的病程短,但该例则已3 年,这是由湿邪缠绵的性质所决定的,而非风寒暑热外感可比。

其实,我们用羌活胜湿汤尚治愈过5年表湿证的病人。所以说判断是否属于表证,不必机械地依据病程之长短。

举验(2) 虽亦有头身困重,但尚有胸脘痞满、食欲不振、大便不爽等症状,显系中焦气机不畅所致。又周身乏力,几致无力行动,看似正气大虚,其实仍以湿邪阻滞为基本病机。

《阴阳应象大论》云:“清阳实四肢”。此例湿阻中焦,既影响水谷精微的化生,又阻隔清阳之气的布达,于是疲乏至极。待湿邪去,阳气达,四肢自然轻健。因此三仁汤加减4剂,患者便能行走。

临床见有乏力不支者,均当详辨其虚实,勿违《五常政大论》“无盛盛,无虚虚,而遗人夭殃”,“无致邪,无伤正,绝人长命”之训。

六、湿胜则濡泻   慢性结肠炎

《阴阳应象大论》云:“湿胜则濡泻”,主要是指外湿侵入人体,引起脾胃升降失常,大肠传导失职,而出现腹泻之病。

举验(1)祁某,男,32岁,1989-3-20,初诊。患者腹泻5年,每日大便少则三四次,多则八九次。泻下物稀溏,时有白色泡沫夹杂其中。便前少腹疼痛,便后肛门不舒,略有后重感。每食油腻则病势加重,吃素食病略减轻。经某医院检查,诊为“慢性结肠炎”。曾服用中、西药物治疗,或全无效果,或仅取效一时,停药后复作。观其形体尚盛壮,但面色污垢,舌质略暗而红,苔薄白腻。脉濡缓。食欲尚可。属大肠湿热,治以清热祛湿。

苍术12克 黄柏10克、生苡仁15克 黄芩12克葛根15克 冬瓜子12克、木香6克 桔梗10克马齿苋15克 败酱草15克       4剂,水煎温服,每日1剂。

3月25 日复诊: 药后大便较爽,日三四行,便前腹痛已不明显。脉舌同前。原方再服15 剂。痊愈,随访月余未发。

举验(2) 李某,男,40岁,1984 年诊。患者腹泻10余年,大便每日7~10 次。每次泻下量少而黏滞,夹有黏液。西医诊为“滴虫性结肠炎”屡服中西药物,效果不佳。患者形体高大,约1.80米,但颇削瘦。自称青年时喜爱运动,体重达80 千克。近年精神疲惫,体重约65 千克。食欲一般,面色污浊而萎黄,舌苔薄黄腻,脉缓。证属大肠湿热,治以清热祛湿。

黄连10克 黄芩12克、白头翁10克 秦皮10克、黄柏10克 败酱草15克、桔梗10克 槟榔10克、马齿苋15克 生苡米15克、木香6克 冬瓜子12克、焦三仙各6克    10 剂,水煎温服,每日1剂。忌食油腻及辛辣食物。

复诊: 服药后大便日2~3 次,无不适。大便镜检阴性,再以前方加减为治。

苍术10克 白术10克、生苡米15克 茯苓15克、麦冬10克 冬瓜子10克、桔梗10克 黄芩12克、马齿苋15克 焦三仙各6克          6剂,水煎温服,每日1剂。病愈。

发 挥

湿邪最易伤及脾、胃、大肠,而引起腹泻之病,《内经》称之为“濡泻”。此类泄泻的特点是排便不爽,泻下物黏滞或夹有泡沫、黏液,与火热所致的“暴注下迫”证不同。因湿邪缠绵,故一般病程较长,若以治火热腹泻的方法常不能取得满意疗效; 若因病久而用脾涩肠类药物,虽可取效一时,停药后病必更为加重。

此证以湿热邪气为主,虽然患者久病多有虚象,一般亦不必用补药,以防“致邪”。待邪去则正气自复。

举验(2)在病情基本平稳,化验已正常的情况下,亦只在原方意基础上,仅加用白术、茯苓二味,健脾祛湿而不留邪。方中除清热祛湿之药外,用木香者,在于行气,用桔梗者,取开肺气以利大肠之意。

又湿胜虽多见“濡泻”,但大肠湿热的患者亦偶有以便秘为主症者。

1989年王教授赴某地讲学,曾遇一位内科医生,其便秘多年,二三日一解,形如羊粪。但有便前腹痛,大便中夹有黏液,舌苔薄白而腻。

仍以上方方意而加生大黄5克,4剂后大便通畅,腹痛减轻。复用原方去大黄继服之。10 剂后,诸症悉除。

七、劳倦热渴则伤肾

言骨痿病的发生在于肾热伤精,而肾热可由远行劳倦、逢大热而渴得来。远行劳倦则伤精耗液,“阳气者烦劳则张,”阳亢阴虚当引水自救,若渴而无水则阳热之气内伐肾精。精亏骨失所养,而发骨痿之病。

举验(1)牛某,男,46 岁,1976年夏季诊治。此为带领学生实习所治,患者于4 年前的夏天自矿山返回农村探亲,由于久未回乡,携带物品颇多。当下火车后,因交通不便,只能步行10余里,身负重物,头顶骄阳,大热而渴无水可饮。此后便发干咳少痰,而尤为痛苦的是“口咸”不解,虽饮食、菜肴清淡或至无盐饮食,仍感甚成难以下咽。

脉细,舌苔薄白。此为热邪伤阴,金水不能相滋之证。治宜清热养阴,以清燥救肺汤加减。

北沙参15克 玄参15克、胡麻仁10克 阿胶珠10克、杏仁10克 麦门冬12克、霜桑叶10克 当归12克、熟地黄12克 云茯苓12克、女贞子10克 旱莲草10克

连服10剂,每日1剂,水煎频饮。口成及干咳皆去而病愈。

举验(2)景某,男,4 岁,1973 年诊治。1年来发现患儿左下肢行动不便,呈跛行状,易跌跤。经查该下肢肌肉较健侧瘦削,下肢伸直所见,左侧足跟较右侧短1.5 厘米。询问发病原因,家长亦谓不知。

证属骨痿,当强筋骨、益肾气治之。予加味金刚丸,每次服1丸,日服3次。

1个月后检查,两下肢发育基本相同,行路不跛,上学读书后一切体育活动均能正常参加,未见任何下肢不利表现。

八、膀胱藏津液气化则能出

【举验1】张某,男,22岁,1974年夏诊治。自诉3年前的一天到什刹海游泳,返家途中遭雨淋,当夜即发高热,无汗,次日出现腰部胀痛,浮肿,无尿。经某医院检查,诊断为双侧输尿管不通形成的“肾盂积水”。当即予以手术治疗。出院后一直不能自动排尿,且无便意,需每2小时用手按压小腹部一次将尿挤出,不分昼夜,颇苦恼。现症除不知排尿外,尚有口干不喜饮水,无汗,脉弦,舌苔薄白。查其腰间两侧,手术后疤痕凹陷,可容鸡蛋大小。尿液浊如米汤,镜检脓球满视野。

证属膀胱气化不利,选五苓散(汤)加味治之。

猪苓10克,云茯苓10克,炒白术10克、泽泻10克,牡丹皮10克,草红花10克、麻黄粉0.6克(分冲),桂枝10克   5剂,水煎服,每日1剂。

数日后复诊,谓服上方至第3剂时,即有尿感,5剂后排尿已正常,无须再用手按压。并诉药后微有汗出,口已不渴,肉眼观察尿液已清。镜检尿液白细胞20~30/高倍视野,红细胞7~10/高倍视野。前方再进2剂。

三诊

时已无任何不适,尿液镜检白细胞3~5/高倍视野,红细胞1~2/高倍视野,蛋白阴性。

上方加大3倍,再加生黄芪30克、枳壳30克、陈皮30克、当归30克,共研为粗末(散),水煎至沸,频饮代茶,每次用10克,日2次煎服。辅以每日早晚各服1粒六味地黄丸。1年后追访,病从未发作,健康状况良好,能正常工作。

【举验2】郑某,男,45岁。1988年7月10日初诊。患“过敏性哮喘”6年,每日必须服扑尔敏6片,分3次服,始能控制,减1次药即发喘息,是以终年服用此药,其脉弦略数,舌红略暗,苔薄黄腻。兼见口苦、阴囊湿。

证属肝经湿热,治以清利肝胆。方用龙胆泻肝汤加减。

龙胆草10克,炒栀子10克,柴胡10克、生地黄10克,全当归10克,黄芩12克、车前子10克(包),泽泻10克,杏仁10克、浙贝母10克,生甘草6克       6剂,水煎温服,每日1剂,忌食辛辣油腻之物。服中药后逐日减2片扑尔敏。

1周后复诊,谓服上方3剂后,即停全部西药,病未发作,惟偶有鼻塞、喷嚏。改用宣畅心肺气机之法。

方用:云茯苓12克,生苡仁12克,杏仁10克、浙贝母10克,炒枳壳10克,生甘草10克、旋覆花10克(包)       4剂,水煎服,每日1剂。

至同年9月16日再访此病人,谓服完上方4剂后,未服一切药物,喘病从未发作。

发挥

五苓散方是张仲景为“气化不利”的“膀胱腑证”而设,证见口渴、小腹满、小便不利。本例“肾盂积水”术后患者的临床表现,正合此证,故投以五苓散后,数年不愈之病能较快痊愈。方中加用丹皮、红花,是考虑到其病已久,用血分药以促进经脉通畅;用麻黄,宣通肺气,取利水当开发上源之意,用粉末冲服,取“散者散也”,其效迅捷。

我们治疗肾炎,无论急性或慢性,若见有浮肿小便不利,在一般辨证用药基础上,常配合少量麻黄粉冲服,效果尚满意。

善后所用散剂,仿《医宗金鉴。外科心法》中治“肾郁发”(即肾痈)五积散方意,此方通中有补,但因其偏“阳”,故又辅以六味地黄丸兼养肾阴,以防伤正气。

九、皮肤刺痛,不能触摸

《内经》“心部于表”,心脏为阳中之太阳,通于夏气,故主一身之表。因而皮表之病,不可忽视从心辨治这一途径。

【举验1】张某,女,51岁,1988年3月2日初诊。主诉自1月20日起全身皮肤刺痛,不能触摸,尤以腰及颈项部位为甚,自觉“腰带好像一根草绳”。内衣必须翻穿,以免衣里缝制的线皮磨擦皮肤。无论坐卧,均感到皮肤刺痛难忍,痛苦欲死。时有心慌,心烦。夜晚盗汗。睡眠不佳,食欲尚可,二便调。观其皮肤颜色无明显异常改变。舌质稍暗,苔薄白略腻、中间有剥落,脉象节律欠调、左弦细略数、右弦滑。证属心经郁热。

拟用凉血清心之法。

川黄连8克 丹皮12克 丹参12克、赤药12克、炒栀子10克 蝉衣6克、白僵蚕10克 青蒿10克 桑白皮12克、地骨皮10克、竹茹8克 枳壳10克、生甘草6克      6剂,水煎服,每日1剂。

3月9日二诊:服上药后皮肤疼痛基本消失,触摸也不以为然。心烦、心慌、盗汗等症亦除。二便调,舌暗红,脉弦滑。患者心情愉快,转诉面部、下肢微有浮肿,要求治疗。

仍用前方加减。

黄连8克 丹皮12克 冬瓜皮10克、丹参12克、赤芍12克 炒栀子10克、蝉衣6克 僵蚕10克 桑白皮12克、防风4克 生石膏15克(同煎) 麻黄绒3克           6剂,水煎每日1剂分2次服。痊愈

【举验2】韩某,男,62岁,1989年11月25日初诊。5年来胸背皮肤呈带状刺痛,不敢触摸,衬衣需翻穿,以减少磨擦,睡眠时虽严冬亦不能盖被,痛苦难当。经山东省某医院诊为末梢神经变病,某医学院附属医院诊为周围神经变病,北京某医院诊为胸背皮肤疼痛待查。耗资万余元,久治不效。素有高血压病史。就诊时,每隔约1分钟便因疼痛而周身颤抖1次,说话语言急促,神色不安。查其病处,相当胸7~11 椎范围皮肤呈环带状绕胸背刺痛,肤色无明显改变。虽不可轻触,但接触后重按之反不甚痛。

舌苔薄黄腻,右脉弦滑,左脉弦数。证属心经郁热,皮表络脉阻滞不通。治以清心宣透之法。升降散

川黄连8克 丹皮12克 炒栀子10克、生地黄15克 紫草10克 麦门冬10克、赤芍药15克 黄芩10克 淡竹叶6克   白僵蚕10克 蝉衣6克、片姜黄10克 生甘草6克     4剂,水煎服,每日1剂。

在用药物治疗的同时, 辅以气功疗法,亦按通畅手少阴经络而宣达皮表之理施治。

具体方法如次:

令病人面南坐在方凳上,含胸拔背,下颏微收,舌抵上齿龈,两眼微闭。下肢大腿与小腿约成90度角,两脚平行,足间距离与肩同宽,两手自然平放在大腿上。静神不乱思,或默想有一股微弱的气流,自胸至腋,循臂内侧,至手掌尺侧,经小指内侧,从小指端排出,此即心经路线。

医者施治时,先站在患者左侧,手指自然并拢,两臂轻伸,使两手掌分别距病人胸背约5厘米处。然后两手臂外拉,如撑物状,反复进行30次左右,以使其胸中心肺之气畅通;再站于患者身前,两手掌循其手少阴心经走行路线,自胸至腋前,改为双剑指,导其气从小指端出,反复进行9次,医者取自由活动位置,两手掌交替循患者疼痛部位,距其身体约5厘米,循导5分钟左右,使其局部气血畅通。治疗毕。

11月27日二诊:气功治疗1次后,疼痛立即有明显缓解。当晚用热水洗浴后,痛势又复如初。再予气功治疗1次,如前法。嘱其暂勿用热水洗浴,同时服用中药。

11月28日三诊:疼痛又有减轻,再以气功如前法治疗。

11月30日四诊,4剂中药服尽,疼痛明显减轻,就诊时已不见因痛而全身颤抖的现象。睡眠已能盖被。停服中药,仍用气功治疗,隔日1次。

至12 月10日,共治疗9次,疼痛消失,只在左乳附近有一2.0×2. 0cm处,微有麻辣感。停用气功治疗,再以上方5剂,隔日1剂以善后,病愈疼痛消失。

发挥

“皮表”同脏腑经脉的关系,与心、肺及膀胱经最为密切。但在临床上,究竟在何种情况下从心论治,何种情况下从肺和膀胱经论治呢?这需要从此三者与皮表不同的联系来分析,《素问·五脏生成论》所云“肺之合皮也,其荣毛也”,是从肺主气,主宜发与肃降的功能而言,即皮毛依赖肺脏宜发的气血津液滋养,才能荣润。同时,皮毛汗孔的启闭开合,由卫气所司,而卫气之所以能正常运行,起到温分肉、充皮肤、肥腠理、司开合的作用,亦仰赖肺脏之宣发,《决气篇》所谓“上焦开发,宣五谷味,薰肤、充身、泽毛,若雾露之溉”者,即是此气。

因此,临床上外邪侵犯肌表,邪气影响其所合的肺脏,使其宣发与肃降功能失常,出现咳嗽、鼻塞、发热之病。

此时当从宣肺发汗解表入手,如桑菊饮、杏苏散、桑杏汤之类方剂,可根据病证之偏寒、偏热、偏燥而选用。

足太阳膀胱经, 从头至项背、经背膂抵足小趾外侧端,

《素问·热论》谓其“为诸阳主气”,言该经统领全身在表之阳气,故外邪(尤其是寒邪)侵袭人体,先伤在表之阳,则会表现出太阳经脉所循行处的症状,如头项痛、腰脊强以及阳气闭郁导致的发热、无汗、恶寒等症状。

此时治疗,则当选用麻黄汤、葛根汤之类方剂,以温散在表之邪。

而《素问·刺禁论》所说:“心部于表,肾治于里”,是从五脏气机升降出入特点角度来分析的。肾为阴中之阴,故气机主持于里;心为阳中之太阳,故气机主持、布达于表。

心部于表的临床应用,多为脏气紊乱所致之病,一般并非外邪侵袭所致疾患,若属外邪亦仅为火热之气。又由于“心主血脉”,故此类病症多见皮表及手少阴经脉气血运行障碍方面的症状,如皮表疼痛、灼热、瘙痒乃致疮疡等。

《至真要大论》概括为:“诸痛痒疮,皆属于心”。上述2例患者以皮肤刺痛为主症,结合其舌红、脉数、心烦等表现,证属心经郁热无疑,故用黄连、丹皮、赤芍、炒栀子等清心热而凉血,又用余药通其络脉以达表,消除其在表之热邪。药与证应,所以显效。

又前例因其微有浮肿,仍虑其水气在皮中,故复诊时加用冬瓜皮行水,麻黄、生石膏、防风则取越婢汤方之意;

后例患者辅以气功疗法,其法亦在疏通手少阴心经气血,散其郁热,同样是在辨证基础上施治,因而获愈。

十、痛者阴 痒者阳

案例1、刘某,女,47岁,1987年6月10日诊。左下肢疼痛2年余,入夜则痛尤甚,难以入睡,且自觉该下肢怕凉。午后足胫部浮肿。经某医院检查: 左下肢血流偏低。其两下肢肤色及皮温度无明显差异。脉左弦、右涩,舌质红暗有瘀斑,苔薄白。血行瘀滞,不通则痛,故有此证。治以活血通经。

蒲公英20克 紫花地丁15克、土茯苓20克、广地龙12克 桃仁12克、红花10克、川牛膝12克 鸡血滕15克、丹参15克 制乳没各10克、茯苓15克 赤芍12克、熟附片8克 北细辛3克 独活8克

6剂,水煎温服,每日1剂。

6月17 日二诊: 药后下肢疼痛明显减轻,夜间已能入睡。怕凉亦减,午后下肢未见浮肿。

脉弦缓,右寸弱,舌暗苔薄白,前方加减。

炙黄芪25克 蒲公英20克、地丁20克 连翘12克、金银花12克 全当归15克、丹参15克 广地龙12克、路路通10克 红花12克、川牛滕12克 北细辛5克、独活10克 云茯苓12克、熟附片12克

6 剂,煎服法同前。药后诸症悉除。

案例2、赵某,女,38岁,1987年4 月29 日初诊。半年来头皮瘙痒难忍,每日洗浴仍不可止。伴有心烦急躁、口干苦、腹胀、睡眠不实。大便干,六七日一行。观其头发茂密,无头屑及过多油脂。

脉弦细,舌红苔薄黄略腻。此乃胃家实、肝血虚,阳邪为患之证。治宜调畅中焦、养血散风。

方用升降散加味。

蝉衣6克 白僵蚕10克、片姜黄6克 生大黄3克(后下)、焦三仙各8克 粉丹皮10克、紫丹参15克 赤芍药12克、紫草10克 春砂仁5克、清半夏10克 桔梗10克、浙贝母粉2克(冲服)、花粉12克 生甘草8克

6 剂,水煎温服,每日1剂。忌食辛辣、油腻及无鳞鱼等发热之物。药后头痒全消,食欲改善。病愈。

发挥

举验(1)下肢疼痛属于血行瘀滞的证候是很明显的,如舌暗有瘀斑、脉涩等,参考原检查血流偏低,亦当属不通而痛之象。又其左脉弦,则是疼痛的脉象表现。治法以活血通经为主,而诸证悉除,正是《素问·举痛论》“通则不痛”之理。

方中之所以用蒲公英及紫花地丁等清热解毒类药物,是因其舌质虽暗,但仍偏红,恐其内蕴毒热之故。

然而血得温则行,遇寒则凝,是以又用熟附子温阳、细辛通经。用茯苓、独活者,意在使药行于下肢,令浊气渗利而出。其余诸药皆为活血通经之品,俾血和经通而痛除。我们用此类方药治疗下肢静脉炎,亦每获良效。病例为门诊患者,近期疗效显著,但不曾长期随访,亦未知其下肢血流变化情况。然而其证属阴,病在血脉之中却是无疑的。

举验(2)舌红、脉弦细、心烦、口苦诸症,显系肝血不足而有热之象,故用丹皮、赤芍、紫草、丹参养血凉血,兼达皮表等药。选用升降散者,用其调畅气机,而僵蚕、蝉衣功可散风而兼止痒,生大黄泻下而通畅阳明。砂仁、半夏、焦三仙调中焦之滯,以治腹胀、纳差、舌苔略腻之症。天花粉则清凉入胃,以缓其热,又制约半夏、砂仁之燥烈。又取浙贝母、桔梗,意在调肺,因肺主皮毛而主人身之上部,

此亦遵《始终篇》:“从腰以上者,手太阴、阳明皆主之”之旨。

“痛”与“痒”的分证,虽均有寒热虚实之别,但概括言之则痛以实证、寒证为多,而痒以热证、虚证常见,且痒之部位多居于表。

是以《素问·举痛论》中所列14种疼痛,除一种属热之外,其余皆属寒气所致。

又《灵枢·经脉篇》关于任脉为病亦云:“实则腹皮痛,虚则痒搔。”以痛者为实,痒者为虚。《灵枢·刺节真邪篇》谓:“虚邪之中人也……搏于脉中,则为血闭不通,则为痛……搏于皮肤之间,其气外发,腠理开,毫毛摇,气往来行,则为痒。”以邪在皮肤之间部位浅表,且“往来行”者而见痒症。

十一、心病者胸中痛心脏位居胸中,心经之脉行臂内侧,故心病常见胸及臂内侧痛。心经气血察滞常来胸闷,亦可偶见欲人重捶其胸背而闷痛略感缓解的病例。

【举验1】王某,男,62岁,1988年春季诊治。经省医院检查,发现心动过缓,心率54次/分;心电图ST段低平;左束支传导阻滞。自觉胸闷偶痛,牵及左肩臂。舌质略暗而胖,苔薄白,脉迟。形体较肥胖。睡眠及食欲、二便均正常。

证属痰湿阻滞,兼夹瘀血。治以祛痰湿、通脉道。

茯苓15克,杏仁泥10克、生苡仁15克,茜草10克草红花10克,旋覆花10克(包)荷叶8克,浙贝母10克、紫丹参15克,炙甘草6克  15剂,每日1剂,水煎服。

半月后二诊,胸闷轻,仍有时胸痛。上方去丹参,加三七粉3克(分冲)。

用上方加减连续服之,每月服20剂,症状逐渐好转,直至消失。

至同年10月初患者来长途电话报喜: 9月底到原为其诊病的省医院复查,结果:心电图正常,心率68次/分。

【举验2】霍某,男,41岁,1987年秋季诊治。因胸痛数月,吞咽食物痛势加重,而到某心脏病专科医院就医,经在发现:主动脉弓畸形,压迫食管,因而吞咽食物胸痛加剧。

病因虽明,但无有效治疗措施,乃求助于中医药。观其形体瘦削,面色红,舌红苔薄黄,脉弦细略数。平素容易急躁,睡眠欠佳。诊为气滞伤阴兼夹血瘀之证,治以理气养阴话血止痛,方选启膈散加味。

北沙参15克,丹参15克、浙贝母10克,广郁金10克、荷梗10克,砂仁5克(后下)、川楝子8克,红花10克,生甘草6克     水煎服, 每日1剂,连服7剂后胸痛即止,至今未复发。

【举验3】林某,女,32岁, 1987年3月19日初诊。患“冠心病”数年,时发胸中闷痛。窜及左肩背及臂内侧,睡眠不安而多梦,睡梦中常因憋气而惊醒,醒后需人重拳捶击胸背数下,胸闷始能缓解。兼见心烦、大便干。舌质暗苔薄白腻,脉弦细节律欠调。形体较肥胖。

证属心脉瘀阻,兼夹痰湿。治用活血通脉,佐以行气化痰之法。方选旋覆花汤加减。

旋覆花10克(包),杏仁10克、浙贝10克,草红花10克、茜草10克,炒枳壳10克、广郁金10克,荷梗8克全瓜蒌12克,清半夏10克,炙甘草6克    6剂,水煎服,每日1剂。

1周后再诊:胸闷痛明显减轻,发作次数亦减少、睡眠中偶有憋醒,无需人捶打便能缓解,大便已调,脉舌同前。

仍用前方加丹参15克,茯苓12克。10剂,每日1剂,水煎服。显效,患者带药归乡,未再复诊。

发挥

胸中痛,牵及左臂内侧痛,是心脏病的常见症状,由于经脉瘀滞,患者多现舌质紫暗。前例患者形体肥胖、脉迟,是痰湿阻滞之象。故投以茯苓杏仁甘草汤合旋覆花汤加减,化痰湿通经脉,每月服20剂,半年后症状全失,心电图复查亦属正常。

《灵枢·九针论》云:“心主脉”,《素问·痿论》云: “心主身之血脉”,故血脉之病,宜考虑从心论治。

举验(2)患者本为主动脉弓先天畸形,引起吞咽食物则胸痛剧,但畸形既为先天,何以生活至41岁才发生疼痛症状?

看来其体内出现了某种变化是肯定的。

我们据其舌、脉等表现,判断为气滞、化火、伤阴,血脉不行之证,因而使用养阴理气、行血之启膈散,数剂而痛止。

启膈散为治“噎膈”之常用方,而本例患者虽为“血脉”之病,但有吞咽食物则胸痛的症状,是以用之合宜。

后例患者以心脉瘀阻为主而兼夹痰湿,故用药以通畅经脉、活血祛瘀为主,选用旋覆花汤,是因该方具有活血通经、治疗胸中闷痛,尤其善能除“胸任重物”之功效。

《金匮要略》用来治疗“其人常欲蹈其胸上”之“肝着”病,即瘀血着留肝经之证。本例虽非病在于肝,但其血瘀病机及欲人“重捶胸背”的症状,皆与“肝着”病相近,取而用之获效,亦符合“异病同治”之理。从诊法角度来看,后例病人虽系实证,但却无一般“拒按”特点,而反欲重捶之,亦属特殊症状。究其所以如此,无非借重捶之力缓解气血壅滞而已。王清任《医林改错》血府逐瘀汤的适应证,亦记载胸不可“盖一层布”和“仆妇坐于胸方睡”两个病例。实证虽然因有邪气充斥而拒按,另一方面亦有喜捶按的特殊情况,如果用“物极必反”哲理推之,似乎实证之喜按者的病情,较之拒按者更为严重。

十二、肺之俞在肩背

肺有病常在肩背上反映出症状,而肩背部的病症,亦应考虑到其病本在于肺脏及其经脉的可能。

孙某,男,36岁,山东省某地裁缝工人,1987年3月9日来诊。患者因左肩臂三角肌处生有黑色坚硬肿物数年,经北京某医院检查,疑为恶性肿瘤,于1986年4月手术切除,术后病理切片显示为“纤维瘤”,遂回故里休养。但近1年来,左上臂及肩胛处疼痛,半年来日趋加重,活动后尤剧,遂不能从事其裁剪缝纫工作。且于每天下午3时许周身乏力,肩背部痛楚难忍。于本月初来京复查,原经治医院谓因手术损伤神经,无特效治法。乃求治于中医。

诊其脉弦滑,右寸独弱,舌质偏红,舌苔薄黄。眠差、纳少、心烦、二便调。证属少阳郁热,肺气不利。治以调理金木为法,予柴芩温胆汤加味。

醋柴胡8克,黄芩10克、淡竹茹8克,炒枳实10克、,云茯苓12克、青皮广陈皮各10克,清半夏10克,川贝母10克、桑枝10克,杏仁泥10克、桂枝10克、路路通10克,生甘草6克    6剂,每日1剂,水煎温服。

3月16日再诊:

服上方至3剂后,左上臂及肩背疼痛明显减轻,午后乏力好转。2天来已缝制衣服数件,未现不适,睡眠纳食均可。舌边尖红,脉弦滑右寸弱,苔薄微黄。

上方加丝瓜络6克、生黄芪15克、羌活3克,14剂,服法同前。痛止病愈。

【发挥】

“背者胸中之府”、“肺之俞在肩背”在临床中多有应用,例如望诊患者两肩上纵,多为肺气不能宣降的喘咳久病;两肩下垂,肩背微拱,多是心肺胸中之气大虚等。

此例以肩背上臂疼痛为主症求治,但因其有脉弦、眠差、心烦等表现,所以辨证其既有少阳胆经痰热,又有肺气不利。故先用柴芩温胆汤为主方治疗,以去其邪。方中加用贝母、杏仁,正是取“肺之俞在肩背”之意,以利肺气。又《灵枢·顺气一日分为四时篇》以申西时与秋气、肺脏相应,故该患者每于下午3时许)(申时)全身症状加重。其脉象右寸独弱,亦是病在肺脏之征。时间、症状、脉象都与肺有关。复诊时,痰热之象减轻,已能安卧,心烦大减,故加用固护肺气之生黄芪;加羌活以助桂枝、桑枝及路路通等宣通经脉之力,达到“通则不痛”之目的。

十三、胆足少阳之脉所生病寒热如疟

【举验1】王某,女51岁,1988年4月4日初诊:主诉:低烧1月余,体温在37.5~38. 5℃之间,先恶寒后发热,每天反复多次。心烦、口苦、食欲不振,睡眠不实。经某医院检查,除血沉26毫米/小时、肝功“TTT'为8单位外,余项均正常。服用西药及输液多日,病情无变化,乃求治于中医。

舌脉:舌胖苔黄腻,右脉濡,左脉弦细。证属湿热之邪郁于少阳,肠胃气机不畅。治以和解少阳、健胃除湿为法。方选小柴胡汤+草果知母汤

柴胡10克,清半夏10克,黄芩12克、槟榔10克,赤芍药12克,草果仁10克、知母10克,川厚朴8克,生甘草10克            5剂,水煎温服,每日1剂。忌食辛辣油腻食物。

4月11日二诊:服上药后体温恢复正常,已无往来寒热症状。仍有心烦、口微苦、食欲不振,睡眠不实。此乃湿浊未尽之象, 仍宗前法进治。方用柴芩温胆汤加味。

柴胡8克,黄芩12克,清半夏10克、青皮6克,陈皮6克,云茯苓12克、竹茹8克,炒枳壳10克,砂仁5克  草果10克,知母10克,炒栀子10克、生甘草6克    5剂,每日1剂,禁忌及煎服法同前。

4月19日三诊:微感心烦,食欲稍差,乏力,别无不适,脉弦细,苔薄黄。继用前法为治。

柴胡8克,黄芩12克,清半夏10克、陈皮8克,竹茹 8克,炒枳实10克、砂仁5克,杏仁10克,生苡仁15克、白蔻仁5克,白芍12克,炒栀子10克、薄荷4克(后下),生甘草6克    5剂,水煎服,每日1剂。

4月24日四诊:

食欲好转,诸症悉除。脉弦细,舌苔薄。患者要求再服药以巩固疗效。乃以三仁汤化裁为方,以善其后。

杏仁10克,砂仁5克,生苡仁15克、白蔻仁5克,厚朴8克,半夏10克、炒栀子10克,柴胡8克、薄荷4克(后下),白芍12克、生甘草6克        5剂,水煎服。

【举验2】陈某,女,12岁,1989年11月29日来诊:发热43天,有往来寒热,体温在37.2~39. 5C之间波动。饮水汗出后体温即下降,旋即回升口干欲呕。脉弦细,舌质略暗,舌苔白腻。

曾在某医院诊治,检查项目及结果:胸部X 线透视未见异常;听诊心尖部可闻及II~ III级收缩期杂音;血红蛋白11克;白细胞4800、中性60%、淋巴34%;肥达氏反应(一)、外斐试验(一);嗜异性凝集试验1 :14;EB病毒酶标(一)、EB病毒Lgm抗体酶标(一)。

彼医院虽经检查,但未能确诊。曾作为感冒予服14剂解表中药;作为病毒感染注射聚肌胞5支,均无效果。据其临床症状,仍属邪伏少阳之候。治当和解少阳、化除湿浊之邪。

方选小柴胡汤和达原饮加减。

柴胡10克,黄芩12克,清半夏10克、大枣7枚,草果10克,五味子10克、槟榔10克,川厚朴8克,知母10克、赤芍药10克,炙甘草6克       3剂,水煎温服,每日1剂。

12月2日二诊:体温在36.9~ 38.4℃之间波动,表现为中午及夜半12时发热最高。用上方症情略有改善,仍宗前方,加用黄连6克,肉桂3克。3剂,煎服法同前。

12月5日三诊:体温趋于正常,昨日下午3时自觉不适时测体温为37.2℃,晚10时为37℃,夜间无不适。今晨8点体温为36.8℃,12时为36.8℃。继投12月2日方3剂。

12月8日家人来报:6日、7日体温均已正常,自觉症状已全部消失,唯略感疲乏。嘱其停药,饮食调养。即告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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