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量人生

我对朋友讲的三个愿望是:坐火车去拉萨、用脚步丈量浑河、买一处鲜花盛开的庄园。这三个愿望的排序是以经济状况和时间决定的。若以年龄段决定,这三个愿望的排序则正好相反。在读过《桃花源记》后,我就向往有这样一处属于自己的山谷,很奇怪,那个年龄正是迷恋城市生活的阶段。

这三个愿望好像都跟我的三个文化前辈有关系。陶渊明不必说了。想去拉萨是因为读了马原先生的《冈底斯的诱惑》和《拉萨的小男人》以后做出的决定,体验拉萨最真实的世界、接触世界上最真实的人是我去拉萨的动机。想丈量浑河,一是因为我对浑河有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感情,二是因为读了刘元举先生的《黄河悲歌》,以及听他诉说徒步游走黄河全线的感受后做出的决定。

如果我不是在三年前有一次重大的失误,这三个愿望在形式上肯定就实现了。去拉萨、游走浑河、置一处庄园的合计费用五十万元肯定能搞定。现在去拉萨很容易。用脚丈量浑河也比刘元举先生丈量黄河容易得多,因为浑河全线也就区区四百多公里,且现在的浑河也没有黄河的野性,河的两岸也没有与刘先生对峙的那种高原狼。买庄园嘛——当然现在不行喽。

这三个愿望所以能在实现的时候没有践行,主要是跟一个女人有关系。这个女人我没见过,也可能根本不存在,但她的确在我脑海里转悠了很多年。她可能是管道升、上官婉儿、蔡文姬的学生或后人,总之是个能在思想上与我产生共鸣的人。我一直等待她的出现。

前几天与师哥谈这件事情的时候,他老人家说: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愿望,稍有区别的可能是管道升变成了李清照、上官婉儿变成了苏麻拉姑、蔡文姬变成了赵四小姐,说穿了,你不过是在感情上寻求无奈的躲避。师哥说,至于你选择的那三种形式仍然是在软弱的逃避,逃避为各种欲望不停厮杀的城市。师哥说我们都是缺少狼性的人,有这种幻想一点都不奇怪,但实现这些愿望恐怕你一辈子都做不到,这跟你腰包里的钱没关系,没见我已经种了很多年葫芦了吗?

对师哥的话我一直缺少认同,读《桃花源记》是我才十几岁,那时我就选择逃避了吗?

这段时间我很少读书了,闲暇时就到浑河边溜达。但流经沈阳这段浑河已经被人们改造的只有美丽却没了思想,努尔哈赤、张作霖留给她的狡黠和桀骜不驯已经荡然无存,它再也不能给我什么启示了。

算了,逃避也罢、幻想也罢,我决定一个人沿浑河顺流而上了。对某个问题很大程度上是“横看成岭侧成峰”,也许师哥的结论并不适合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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