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老乡，盼兮魂归襄阳丨雪潮

杜甫老乡

盼兮魂归襄阳

文/雪潮

诸葛亮本来在南阳郡襄阳隆中隐居。千古《隆中对》，三分预天下。已经说明了也证明了一切。但南阳却抓住“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这根救命稻草不放，死活要争，连中学语文课本的注解都迄无定论。这种死命的争劲儿，咱们襄阳值得借鉴。

看，书上网上大量刊载“杜甫，字子美，本襄阳人，后徙河南巩县。曾祖依艺，位终巩令。祖审言，位终膳部员外郎，自有传。父闲，终奉天令。”有的多祖籍襄阳。他爷爷杜审言就搬到巩县了但还是我们襄阳人，杜甫怎么就不是襄阳人了呢？

写《蛇》的大诗人也是大学者冯至先生考据详尽。杜甫是晋代名将杜预(222—284)的第十三代孙。杜预是京兆杜陵人。杜预的少子杜耽为晋凉州(甘肃武威)刺史，杜耽孙杜逊在东晋初年南迁到了襄阳，任魏兴(陕西安康西北)太守，他是襄阳杜氏的始祖。逊子乾光的玄孙杜叔毗为北周硖州(湖北宜昌西北)刺史。叔毗子鱼石在隋时为获嘉(在河南省)县令。鱼石生依艺，为巩县令，迁居河南巩县。依艺生审言，为膳部员外郎；审言生闲，为奉天(陕西乾县)县令，是杜甫的父亲。杜甫的远祖是京兆杜陵人，所以他自称"京兆杜甫"；他又属于襄阳杜氏的支派，所以史书上说他是襄州襄阳人；他降生的地点则在河南巩县。刘秀还降生在南顿县，南顿没说刘秀是南顿县人。杜甫是襄阳人也名正言顺，理直气壮。

史上虽然没有明确的记载杜甫到过襄阳，但根据杜甫对襄阳的熟悉的惊人程度，可以判断，杜甫小时候一定跟大人一起来过襄阳，到老家祭祖探亲游历之类。“清思汉水上，凉忆岘山颠”，““我家碑未昧，王氏井依然。”（《回棹诗》杜甫）。虽然诗歌写于湖南，但应该来过襄阳。杜甫来后，畅游过汉江，还祭拜了祖坟，看了岘山上羊杜祠的杜预铭功碑，以及列祖列宗的墓碑，碑上碑文还没风化磨灭，还仍然清晰可见。又去万山游览，察看了王粲当年隐居万山时挖的井。杜甫去时，当时井还在。依然清凉甘甜。而听爷爷奶奶讲襄阳故事，襄阳传说就更不用说了。

杜甫流寓秦州时，写下组诗《遣兴》。大量借襄阳名人故事，抒发个人复杂情怀。“蛰龙三冬卧，老鹤万里心。““昔者庞德公，未曾入州府。襄阳耆旧间，处士节独苦。岂无济时策，终竟畏罗罟。林茂鸟有归，水深鱼知聚。举家依鹿门，刘表焉得取。”“吾怜孟浩然，裋褐即长夜。赋诗何必多，往往凌鲍谢。清江空旧鱼，春雨馀甘蔗。每望东南云，令人几悲吒。”“鹿门携不遂，雁足系难期。”也是襄阳人的杜甫自己，可见他对襄阳名人诸葛亮，庞德公，孟浩然多么的熟知，仰慕，欣赏和同情。在《咏怀古迹五首(之二)》，杜甫还表示了他自己也可算师承賦圣襄阳宜城人宋玉，他以宋玉风流儒雅的志士风度为楷模，杜甫简直就是襄阳通，就是杜襄阳。没有襄阳厚重文化的乳养，杜甫的伟大一定大打折扣，甚至不成其为诗圣杜甫了，襄阳对杜甫是何等重要。

杜甫在《赠别郑炼赴襄阳》“戎马交驰际，柴门老病身。把君诗过日，念此别惊神。 地阔峨眉晚，天高岘首春。为于耆旧内，试觅姓庞人。”这首诗中，更那人寻味。杜甫对岘首山情有独钟，以至于他孙子在老家此处堆了一座杜甫衣冠冢，以遂祖愿。还非常熟悉习凿齿的《襄阳耆旧记》，想托诗友郑炼帮忙找下德高望重的姓庞的故人。

杜甫在《春夜喜雨》中规划的北上还乡路线图，“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到洛阳。”特意提到了襄阳老家，也是还乡的重要组成部分。念念不忘襄阳，不是心血来潮。

杜甫想隐居、归老襄阳，也是他晚年的最大心愿。在《登舟将适汉阳》中倾吐过。引两句便知。“春宅弃汝去，秋帆催客归。鹿门自此往，永息汉阴机。”杜甫也想到鹿门隐居。“永息汉阴机”，《庄子》云：“汉阴丈人曰：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其心机是颠沛了一生的自己，更愿在老家襄阳安度晚年。杜甫对襄阳的感情是多么热爱，多么深厚啊。

最为深刻的烙印是，襄阳老家具有家传代表意义的两个祖先杜预和杜审言，对杜甫的影响更是巨大而深远。

杜预是杜甫的远祖（十三世祖），西晋名臣，曾任镇南大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治襄阳）。杜预多才善战，被人称作"杜武库"。又是《左传》的研究者。在灭吴战争中，功绩显赫，为西晋统一天下作出了卓越贡献。“一沉万山之下，一立岘山之上”，在襄阳立了记载自己功勋的两块石碑。他的勒石沉碑，成了襄阳的神奇故事。杜甫继承了也践行了杜预以来“奉儒守官”的家庭传统。杜甫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雄心壮志和“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政治理想，都是受到了远祖杜预建功立业的儒家思想的深深影响。

杜甫祖父杜审言的文才在当时却享有盛名，与李峤、苏味道、崔融并称“文章四友”，对格律诗形式的确立做过了不起的贡献。杜甫在《赠蜀僧闾丘师兄》诗中唱道：“吾祖诗冠古”，夸赞之盛，虽然过了头，但是多么的引以为傲。以至于“诗是吾家事”。有爷爷大诗人杜审言的诗歌大名在外，自然诗歌就成了杜家辉煌的传统家业。有家学渊源的杜甫也确实把诗歌创作当成了自己伟大责任和神圣使命，把家风最大限度的发扬光大了。

两个方面的杜家光辉传统，深深的影响了中国伟大的现实主义高峰诗人杜甫。而从杜预到杜审言，又都离不开襄阳这块独具魅力的文化丰厚的山山水水。襄阳的独特文化对杜甫也有着深远而持久的影响力。

襄阳以引以自豪的古代名人命名的不多。有庞公路，米公路。有仁义巷，杜甫巷等。杜甫巷是一条连接樊城建设路和沿江大道长550米，宽10米左右的小巷，呈南北走向，1981年7月30日为纪念襄阳籍著名诗人杜甫而命名。随着城市"两改两迁"紧锣密鼓的推进，杜甫巷一带即将被高楼大厦所取代。旧住房老人，即将随现貌的杜甫巷一同消失。辉煌不在，令人黯然神伤。

在襄阳一些著名的墓茔中，刘表墓不知所终。1993年5月至1994年4月，襄阳东街刘表墓被发现发掘。孟浩然墓真假难辨。孟浩然墓其实在襄阳城东风林南麓。鹿门山的墓应是陪冢。襄简王朱见淑墓在古隆中景区大煞风景。杜甫墓虽然是衣冠冢，但占有重要的历史地位，值得大书特书。但网上讥评惜叹“襄阳杜甫墓尴尬冷遇，早已荒芜。”位于岘首山东侧的杜甫墓，现在确实破败不堪，杂草丛生，只有孤零零的墓碑，1983年襄阳市文物管理处重立。据史料记载：襄阳杜甫墓是杜甫死于湖南耒阳四十年后，其孙嗣业借助乞讨从河南巩县赴湖南迁葬，路过襄阳时，因此地为杜氏祖籍，所以筑衣冠冢将杜甫的遗物埋葬在此，以资纪念。1928年，当时驻襄阳的国民党五十一师师长救过朱德和红军的范石生整墓立碑。该碑于1968年失散。

一位中国伟大诗人的坟墓，在湖南，河南都成了几星级的景区，我们襄阳却竟然如此的荒凉，如此的冷遇，令人心酸。联想到万山景区千古奇观王粲井也坍塌的不成样子，是在令人心痛。而把个后来虚建的仲宣楼竟当成了纪念王粲的风水宝地，令人哭笑不得。我们为什么偏偏要端着金饭碗去要饭呢？

幸好看到文渊阁大学士单懋谦宰相当年营建的单家祠堂，正在抢救性修复。古代有谥号的襄阳人并不多见。单懋谦享尽哀荣，赠太子太保，谥号文恪。米公祠三个题字，庄重雄浑，历来为米公祠增色不少，也为游人所激赏。这样一位重量级的襄阳历史人物，却只能道听途说，跟伟大诗人杜甫一样，也是襄阳典型的人文悲剧。

欣闻在襄阳召开了杜甫与襄阳学术研讨会暨中国杜甫研究会第三次年会。对杜甫研究的深度和广度空前。但全面性似乎还不够，尤其是杜甫的一些缺憾或不足也重视不够，如杜甫创造性想象力的不足可以探讨。杜甫人格的部分缺陷，“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几乎令人唾弃。连救星严武都想杀他，我看了都震惊。

但杜甫的伟大光辉无法遮掩。在中国现实主义诗歌高峰上巍然屹立的可能永远是杜甫。而在襄阳老家这块火热的故土上，我们更热切呼唤：老乡杜甫，魂兮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