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我的父亲母亲”全国散文、诗歌有奖征文大赛张英锋作品
母 亲
张英锋(陕西)
相对于以往,今年自己对手机的依赖更多了,个中缘由自然明白。翻看资讯浏览文章,虽然是碎片化的东西,但也受益匪浅。网上有很多赞美父母的短文,阅读常常使人心里泛酸眼眶湿润,每每也有提笔书写的冲动。
人生已近花甲,与父母相处了四十多年,再熟悉不过的人了,可总是下不了笔,也常常找不到词语,只能是与显示屏对视,任凭蓝光伤眼。
回想起来,自己的母亲太平凡了,她是跨越两个世纪的人,在盛世即将到来时安然地走向了终极,留在我们心底的永远是忙碌的身影,耳边回响的永远是无休止的叮嘱,还有那沁满香火味的牌位。
我的母亲就像天底下大多数人的母亲一样,一生多半时间是在为生活奔波着。从外祖父家里的状况看母亲自幼还是衣食无忧的。苦日子就是从与父亲建立家庭后开始,为躲避被抓壮丁随父亲过过躲在深山的寄居生活,匪患盛行时曾被抢劫一空。解放后虽然生活安静了,又遇年馑,饥荒丝毫不亚于战乱,一家七八口人吃饭穿衣的重担落在了母亲羸弱的肩上。
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出生的人大都受到封建思想的影响,外祖母就有一双标准的三寸金莲,母亲的脚却大多了,母亲少女时代,人们普遍有抵制封建习俗的意识,所以她的脚只象征性地缠了缠,也就不扎裹腿。但就是这样一双有些变形的脚却踏遍了村上的每一寸土地,辅佐父亲带领一大家人走过了新旧社会的风风雨雨,跨过了生活中的沟沟坎坎。农业社的劳动大军里不乏她的身影,生产队的平整土地也从来没有缺席,挣工分换口粮与男劳力相差无几。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农村人缺吃少穿的现状逐渐改善。农活也越来越重,几个哥哥成为主要劳力,母亲没有任何仪式感的退到了二线,缝补浆洗这些拿手活也得到充分展示,我们兄妹的补丁衣服干净周正。联产承包责任制后,收种季节母亲仍然参与。盛夏龙口夺食的季节,母亲总是在麦场忙碌,打理麦场井井有条,哥哥们常常被母亲责备的怀疑人生,装袋归仓的麦子常常引来邻居惊艳的目光。城市生活多年,很少见到夏收的繁忙了,但母亲收拾的麦子那个干净靓丽劲只能靠回忆了。
母亲对穿衣服没有什么特别讲究,只要干净得体就行,且常常是自己裁剪亲自手工缝制,家里买了缝纫机她也不用。最爱穿的就是大襟上衣,这是时代在她老人家身上留下的深深烙印。只是到后来视力不好干不了针线活,我们做儿女的又不会,她老人家才穿起来对襟上衣。
母亲没有文化,在解放初参加过扫盲教育,不过仅仅上过几天,按她老人家的说法是因为生活才耽误了她识字,能够想象得来,挖野菜糊口是头等大事,哪有时间去识字。言谈中母亲没有抱怨,平和而又满足,或许在她看来能够把我们兄妹七人抚养成人就是最大的成功,可谁又能否认呢?在西府一带人们常说的低标准年代,挨门乞讨的人比较多,一天能遇上几个,母亲总会给抓一把面或者一小块馍,眼神里没有鄙夷满是怜悯和同情。母亲不识字,家里的日历书从来不看,但记日期非常准,而且都是按照阴历记日期,四季八节,她都会及时提醒我们该干什么,季节变换都会叮嘱我们注意什么,初一十五她都会要求我们到门前的小路口去焚纸和香烧。她对故去的人如此在心,而今我们又怎么样呢?母亲就是这么平凡,平凡得我们不敢用笔去描述,只能在心底无数次的回忆。
“人间繁华多笑语,唯我空余两鬓风。”中元节过后,时序转入了下一个路口。我在清风里独思,清癯的脸颊滚过酸楚的泪水,记忆的软硬盘高清满屏。平凡的母亲不光是坟茔里的土塚和供桌上的牌位,善良而又纯朴的品德将与日月共辉,也正是儿女们人生路上的指北针。
【作者简介】张英锋,微信昵称雪山孤独鬼,陕西凤翔人,1962年出生,就读于凤翔中学,陕西警官学校毕业,大专文化,宝鸡市作协会员,高级四级警长,操持刑事侦查工作,曾被聘请为陕西职业警官学院兼职教官,平庸之人,临界退休岁月。从警三十余载,爱好散文写作,早年些许作品见诸于宝鸡日报文艺副刊及当今的西部法制网等平面媒体,秉持“天下有难,我有何用;有难不解,有我何用”之信条,笃定读书可修身养性,多以茶、书和酒为伍,爱阅读,以抄抄写写记扎记为乐趣;临魏碑,拙笔拨墨挥洒始性情。好邀朋相聚,聊东西南北,随性而起,遇缘而饮,自信人生三百年,各领风骚数十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