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凉,自知
小青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就遇到了她自以为是的真命天子。他很男人气概,说话做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只可惜他既不是机关单位的领导也不是集团企业的老总,只是个自主创业浮浮沉沉好几遭的小个体户,最重要的是,他已经结婚了,虽然婚姻危机。
两个人都不善言辞,每次见面的谈话也不多,回想起来好像除了滚床单时偶尔被他抚摸着,听他说会好好珍惜,会疼爱小青,也就没什么了,就连他走南闯北的生活经历都鲜少听他提及,偶尔聊起来也是三言两语,他也总是说他不太想说话,只想好好跟小青在一起待着就好。
小青觉得男人话不必太多,婆婆妈妈得反而少了阳刚气,反正她也不急着结婚,每天加不完的班,像他这样不粘人的男朋友,有总比没有强。
一天夜里,小青痛经,一个人在床上蜷缩着疼得一头汗,看到他刚好发来消息,就打给他电话说了自己的情况,电话那头的他说,“下床,去厨房把热水袋灌好热水,先敷着,再喝些热水。”电话没挂,小青照做了,却并没有得到多少缓解,电话那头的他说,“别自己娇气自己,起床活动活动,楼道里上下楼跑几趟。”小青放下电话,穿好衣服开始在小区院子里跑圈儿,夜色之中小青大脑一片空白,一个人一圈一圈地跑,甚至都察觉不到过去了多长时间,只是觉得自己就像一部机器,不停地提腿,迈步,踩实,蹬腿……周而复始,直到再提不起腿来,跌坐在地上,眼泪不知怎么地就滑落下来。
回到家,小青回了一条信息说,“方法很奏效,身上松快多了”,然后就带着一身臭汗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才看到他回过来的消息,“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早晨出门上班的路上,看到他的车在路口,刚走过去,车窗降下来,递给她一个便当盒,他说出门吃早餐,顺便给她带了一份粥,让她到单位了热一热喝掉,别饿肚子。交代完毕开车离开了……
小青几乎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独立惯了的她,工作起来也是拼命三郎的架势,很受领导器重,却迟迟没有提拔,一晃就是3年,跟他也是。单身的姑娘总是深受广大单位闲事大妈的青睐,小青也开始被介绍对象的大妈轮番轰炸,有些招架不住的时候,他告诉小青,他要离婚了……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小青迷恋上了在网上采购家居用品,大到家电窗帘,小到毛巾牙刷,她总是看到新鲜好玩儿的就手痒,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买下,就连一向很少过问小青个人生活的他都发现,小青的小出租屋里一下子多了很多新鲜玩意儿,小青说那是少女情怀。
他办离婚手续的那段时间,很少再跟小青见面。突然有一天他打来电话说,周末能不能陪他去看房子,小青几乎一整晚都没有睡觉,满脑子对新家的设计构想,万万没想到的是,去看房的还有他的父母和女儿,一整天小青都觉得自己昏昏沉沉,这也就算是见过家长了吗?
小青不想再想下去,感觉自己的小世界一下子就被塞满了,头痛欲裂。从那之后他也再没有跟小青提起过房子的事儿。又快要到年底了,小青的26岁生日将近,她头一次渴望能够得到他的明确答复,而且只希望一个结果。而他,即使是离婚了,每天依然回家过夜,从不在小青这里留宿,小青不想问,他也什么都不说。
生日前一周,小青约了一家影楼的艺术照,她想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照个人艺术照了,可是拍照的时候,无论摄影师如何耐心指导,小青就是高兴不起来,几乎所有照片都是一张平板。生日那天,影楼的客服通知小青去选照片,小青一直等他,天色渐渐暗下来,他才匆匆忙忙赶来,手里拎了一盒蛋糕。这个生日对小青来说莫名得有些非同寻常,可他却像哄孩子似的,只当过家家了。
小青趁着小酌微醺,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趴在他腿上,乖巧得像只小猫,喃喃地说,你什么时候娶我,我想有个家了。他抚摸着小青头发的大手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说,“我才离婚,感觉有些累,我想缓一缓”。小青悄悄的用手背抹掉了即将涌出的眼泪……
此后的小青总爱陷入回忆,回忆和他的所有过往,每一个细节都开始重新浮现,他在小青需要她时没有陪在身边的每一次独自熬过去,挺过来,怎么就变成了砂纸一般,一遍一遍打磨着小青生日后受了伤的心,以前自诩自食其力,做自己的主人的她,怎么就开始幽怨自己形单影只多过与他相伴,孤单、凄凉大过与他在一起的慰藉、温暖,快乐好像从来就不曾眷顾过她,这旷日持久的三年等待,怎么就像闹饥荒的灾民等天下雨,饿都要饿死了,下了雨又能怎样呢?
不幸就像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他的每一次出现对小青都成了煎熬,渐渐地,他越来越少来小青这里,而小青也再坚强不起来了。自来水管漏水了,她不再自己拿起钳子拆装修理,而是仍由水喷了她一头一脸,和着眼泪恣意流淌;一个小小的感冒,她就没了力气,蜷在被窝里硬是拖成了高烧,被送进医院;下班回到家总觉得到处都冷冰冰的,连锅灶都像冰冻的,叫的外卖稍稍晚到了几分钟,就惹得小青低分差评外卖小哥;单位里每每有是非的大妈大姐谈及谁家的老公出轨,老婆如何痛不欲生,她居然也会竖起耳朵听个究竟……
小青一拖再拖的婚事最难熬得就是过年回家,今年的这个年对小青尤为难熬,回到家闷闷不乐的小青却连他的一个拜年信息都没有等到,放完大假急匆匆赶回单位,联系到的他这一次终于要结婚了,可是要迎娶的却不是小青……
接下来的所有痛苦桥段应该就连小学生都能写个三百字的情节描述,只是,回想一路走来,难道这结局纯属意外吗?
有爱的时候,坚强是我愿为你,不爱了以后,坚强就成了无法愈合的伤口。究竟那份相处有没有宠爱的温度,其实我们心里早就明白,选择继续坚强下去,不过是因为我们还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