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 · 散文】李社峰:忙人社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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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424期︱
审稿|谭长征 编辑|小蚂蚁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忙人社峰」
作者/李社峰
题记:文化圈里的人喜欢相互写写描描,成了一种礼节,这样似乎能拉近距离,增进友谊。我不是文化人,当然也就在圈外了,只能看人家相互间拱手、握手、拥抱,甚是羡慕,想进到圈内,但文化层次太低,就是我看别人写的文章也常有生字,所以进圈的希望不大。但还是希望别人也描描我,让咱也神清气爽一把,但没有,总不能私下里请别人写,请别人写花了钱也不见得好,因为咱身上找不到优点,别人也难为。怎么办?自己描自己,就当张飞对面来了敬德,看着都黑,本颜色!
社峰姓李,我认识他已经四十好几年了!
每次碰到他,问最近可好,他会说:“事情多,忙得很!”问他啥时能忙完,他说:“难说!”他确实很忙,见一次很难,打电话问候,人不是忙工作,就是在去工作的路上。我们聚会不见他,喝茶不见他,打麻将不见他,庆生日也不见他。我说他:“感觉你当总理了?”他嘿嘿地笑:“现在就需要几个秘书。”
社峰是个普通的人,长相平平,不修边幅,不管是扔到上海的南京路,还是蓝田县许庙的集会中,回头率基本为零。他中等个子,很瘦,像个猴子,不过这几年增了几分胖色。眼睛一只单眼皮一只双眼皮,鼻梁上架了副眼镜,他说:你说那只不好看我就闭上那只。他是陕西人,地道的关中口音,在东北上了四年学也没有改变特有的去声,别人一听他说话,就这样问:你老家是陕西哪的?对陕西省内的人,他会这样回答:蓝田,西安东面的灞河一直往上走就到了;对别的省份的人他会说:陕西蓝田,八十万年前的蓝田猿人,四大名玉的蓝田玉。
社峰是个“罗锅”。无论上下班还是出外出差,总背一个双肩包,形影不离,像背了个锅。人多时,他感觉不好意思了,就背到单个肩头上。他的包,沉甸甸的,像即将高考学生的书包。打开包,一个电脑、一个红皮笔记本,一本散文集,一卷纸,一根手机充电器、一串钥匙、两支笔、一瓶口香糖、一个耳机、一个鼠标、一条电脑电源线、一个万用表、一支电笔、一瓶21金维他,一板阿莫西林。我说:老天,你这是要开杂货店呀!他说:随时出发,一级战备。我说:你完全没必要老背着,放单位得了!他说:吃完晚饭摆弄摆弄挺好,看电视浪费时间,再者晚上安静效率高。多年了,他背坏了几个包,拉链还好,但后背磨烂了,也磨毛了好多衣服的后背。
社峰是个“愤青”。一大把年纪,皱纹撒了一脸,但还常说些不合时代节拍的话。直肠子,有不满就挂在脸上,有怨言就随嘴而出。家里的电器基本没有日本的,买车时,给家里人说:日本车不买,韩国车不买,一汽的不买,二汽的不买。家人问为啥?他说:前两个是仇恨,后两个是无能。家人说最近打折多,不买,进去看看总可以吧?他说:不买看啥,我还忙着呢!电视里查到官员贪几个亿,判刑十几年,他就发飙:你看看个个肥头大耳,崩逑算了,为啥还要养着,浪费纳税人的钱。看到不讲公德的事,也发飙:没有道德就得用处罚来提升道德,罚款要罚到痛处,再不行就引入新加坡的鞭刑,两鞭子打得一个月下不了床,记忆会深烙,绝对不会犯第二次。我说他,年龄大了,要培养城府,你看现在的人,谁不知道是咋回事,人家都在假寐,梦中能捞就捞。他说:性格改不了,这也许就是忙而无果的原因吧。
风风火火,风尘仆仆,时间如一块打磨机,把人的棱角磨得成了圆角。这几年,我明显感觉社峰老了许多,冲动的事做的少了,激动的话也没有以前尖锐。不如意不满意的事情咬咬牙忍了,也不太和人争论,话少了。他喜欢了安静,整日埋头电脑前工作,坐在床上抱手机看这看那,或去徒步,坐在山顶凝视远方。我问他是否有了心事?他眼睛没离开屏幕,说:我不值钱,但时间值钱。
社峰是个“工作狂”。他几十年如一日地扑在工作上,养成了工作是“天”的思维,只是服从,从未拒绝。有一次周末下午三点多回家,开门的女儿瞪着疑惑的眼睛问: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呀?社峰说让他自己无言以对,说明了自己的状态,说明了在家人眼里自己的状态。有一天老婆发了脾气说他:多年了,家里的事你啥时过问过,你知道孩子上几年级,哪个班?在你眼里除了工作还有啥?你天不亮背包出门,天黑了背包回来,有时成月底地出差,家不过就是你的旅馆罢了。社峰说他一言不发,坐在桌子旁忙工作,因为第二天要给用户交付,虽然心里有堆窝囊的火,也想放下工作休息,但他没有,第二天照旧天不亮背包走了。
社峰是个“真实”的人。看得着、摸得着、灵魂和肉体完全融合,这才是真正的人。他心眼少,不会装,不会演戏,从不戴面具,有啥说啥,只是认真做人。就像他说的:男人就是男人,男人就要有粗犷美、粗糙美,若批了腻子,上了油,那就是戏中的女扮男装了。这块我倒是挺欣赏他的,无论关系亲疏,他总是站在公正的角度,不偏不倚。干事情一是一、二是二,不投机取巧,对客户真诚中肯,答应朋友的事情肯定兑现,当然,没答应的事情就另算了。他说:人,内心的平静、安宁是做人的最高境界。
社峰是个“大大爷”,陕西话就是粗心,生活中他从不操心,常搞出些啼笑皆非的事情。有一次,穿鞋感觉脚趾头挤得憋屈,不舒服,但懒得去理,这样难受了一周多,周末没事忽然想起,拿起鞋用指头扣,原来鞋垫挤成一疙瘩在鞋前。还有一次,他竟然穿了屁股破了大洞的裤子上班去,一路上回头率老高,还以为那天自己变帅了。说实话,这就看他干啥了,有些方面从来不粗心,比如工作,任何时候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计划得很周到,一丝不苟。朋友说他:你这辈子除了工作讲究外,好像再找不出来什么了?他说:人家是难得糊涂,我是真糊涂,清醒的时段少。
社峰像个“拾荒者”,虽衣不遮体,但背上的大袋子小袋子装得满满的东西。他啥都想学,啥都想掌握,梦想成为一个全才。工作的范围持续无限地扩展,他要学的东西也在扩张,但他步伐的频率和步幅太小,根本赶不上,并且似乎渐行渐远。除了业务方面,还有天文地理、科技生物、哲学文化等等他都投去攫取的目光,资料文件书籍把硬盘塞得满满的,他说:脑子锈了,时间没了,人也懒了,但还得努力,把电脑里的东西装到大脑子里,不然就没机会了。最近两年,他利用闲暇时间写些短文,自娱自乐。我说:你那点墨水画个黑疙瘩还行,玩啥文字游戏。他说:你别小看我,咱先画貂蝉,不像就改成张飞,实在不行,画口黑锅总行吧!
“虚伪”这个词本来不想戴在社峰头上,但在日常交往里,我看不戴不行。他喜爱看动物世界,甚至着迷,人心软,看这个动物可怜,看那个动物恓惶。有一次老家有人送了个大公鸡,要杀了吃肉,他下不了手,说那是个命,结束了就是永远。那天正好他父亲也在,人高马大,说社峰没出息,自己便拿了刀,提了鸡到房后的水池旁。但刀举得老高,就是不落下来,红着脸说他也杀不下去。最后隔壁的人过来,一刀就完了。后来鸡肉端上桌,社峰吃得最多,而他父亲没碰一筷头。记得他女儿在一片作文里这样写到:“过年了,超市了人满为患,我和爸爸穿梭在人群里,到了生肉区,他叹息了一声:唉!人的节日,动物的忌日,为啥人的快乐总要变成痛苦驾给动物呢?完了,他顺手将一只白条鸡放进推车里。”
社峰说:“我是个农民,时代逼我跑到城里,把地给丢了,现在混得不好,想回去却难了!我在城里打工混口饭吃,和千千万万进城找活干的人一样,搬砖、刷墙、挖土、扛包、修路、栽树、做饭、端碟。我的根在农村,在山山岭岭的黄土地上,所以特别稀罕那的一切。”确实,他很喜欢农村的林木沟壑,常和朋友去徒步,走走看看,有时没人相伴,一个人背了包跑上一天,朋友称他“活驴”,但他们只看到“活驴”的表象,没有看到他的动力所在,能吃苦、能走、能跑,一天三十、四十公里,只为了感知,感知天地河流万物的脉搏。
我和社峰相知相识几十年了,说实话,人不赖,就是个忙。
社峰呀社峰,你虽说是个平凡平常的人,但不至于只顾地上看,也应适时地看看天,天气变化无常,要识时务、合时代。我对你太熟了,人常说“当事者迷,旁观者清”,你还迷糊着抗个撅头挖呀挖,我看得清楚,前面不远处是悬崖,直愣愣,深不见底。我想对你说:一个人一直很忙,但几十年过去了,没升官、没发财、没成个什么家,没个任何名堂,那真真是瞎逑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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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社峰:男,高级工程师,陕西蓝田人,喜欢徒步、摄影、用文字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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