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回 民众一股劲 决心保家园
第111回 民众一股劲 决心保家园
文/阮 镇
老妇人拿出一捆麂子皮，让蒙掌柜验看。
蒙掌柜说：“老人家，让我的伙计验看吧，我跟你说说话。”
老妇人把麂子皮交给小五，就在蒙掌柜对面坐下了。
他问：“这麂子是你什么人打的啊？”
老妇人说：“是我的儿子。”
他又问：“那你的老伴呢？”
老妇人说：“老伴早过世了，就我娘俩相依为命。”
他问：“那你儿子哪里去了？”
老妇人说：“不是全民习武吗？我儿子到洱尾寨练功去了。”
他说：“哦，有这事啊？”
老妇人说：“你是山外来的吧？”
他说：“嗯，是，我是苍山那边来的。你刚才说什么全民习武？”
老妇人说：“是啊，不过，我也不全懂。听我儿子说，这事好得很。噫，你们从苍山那边过来，就没有人盘查你们吗？”
蒙掌柜说：“盘查了啊，我们是正经生意人，就放我们通行了。那你儿子晚上回来住吗？”
老妇人说：“只是偶尔回来一回。”
他说：“山坝田在哪里啊？”
老妇人说：“你们走岔道了，山坝田就在这山脚。”
他说：“再往上还有人家户吗？”
老妇人说：“没有了，我家就在最高处了。”
他说：“你们靠什么生活呢？”
老妇人说：“地里撒点苦荞，种点包谷。儿子打点野物，挖点药材，就这么度日。”
他说：“你儿子叫什么名字啊？”
老妇人说：“山里人，也没有什么大名，生他那年大旱，就叫他旱生。”
他说：“旱生。我记住了。”
在蒙掌柜和老妇人说话的时候，多娘子和大小姐到小院周围转了转。一转就转到了箐边，二人就坐在大树下歇息。
多娘子说：“让你在这里生活，你情愿吗？”
大小姐说：“上天把你生在哪里，你只有在哪里生活，这不是情愿不情愿的事。”
多娘子说：“我是说，如果选择的话，你会选择这里吗？”
大小姐说：“打死我也不会选择这种地方生活。”
多娘子问：“真的吗？”
大小姐说：“当然是真的了，那你选择这里吗？”
多娘子说：“那就要看，值不值得我选择了。”
大小姐听不懂，歪着头在想。
其实，多娘子看到小院收拾得井井有条，特别引起她关注的是，挂在堂屋里的弩。
那弩呈现暗栗色，显然是经常擦拭的结果。那黑色的羊毛披毡，看尺寸，起码是五尺汉子披的。
她特意查看了麂子皮上的洞，那洞都是在前胸上。这说明，麂子是被射中前胸而毙命的。射中狂奔麂子的前胸，那是何等高超的本领啊。
再看那老妇人的相貌，年青时肯定是一个大美人，大美人生的儿子会丑到哪里去呢？
大小姐想了一会，似乎品出多娘子话中的味道了：“你是说，如果这里有一个值得留恋的人，那就有选择的可能。”
多娘子说：“我可没有这么说。我问你，你有相好的吗？”
大小姐说：“你说呢？我俩这般年纪，说没有相好的，有人信吗？那你呢？有没有相好的呢？”
这时，传来小五的呼喊：“多娘子，大小姐，快回来。”
二人只好结束交谈，急忙回到小院。
蒙掌柜说：“我们在这里住上一宿，怎么样？”
多娘子说：“好是好，只是没跟家里人说一声，家里人会着急的。”
多娘子所说的家里人，自然指的是巴实。
蒙掌柜说：“这倒没什么要紧，只是麻烦老人家了。”
老妇人说：“麻烦倒是不麻烦，只是我娘俩没有多余的被褥。”
蒙掌柜说：“这没有关系，我们围在火塘边，讲讲白话，就天亮了。”
老妇人说：“那就委屈你们了。”
多娘子和大小姐帮忙老妇人和荞面，烘烤荞粑粑。
小五到菜地里摘了些时鲜蔬菜。
大家七手八脚，不大一会，荞粑粑熟了，菜也做好了。
老妇人却伤感起来：“多少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蒙掌柜说：“你儿子娶媳妇了吗？”
老妇人说：“不怕你见笑，就我这家境，谁愿意来受苦遭罪啊。”
他说：“俗话说，会挑挑儿郎，不会挑挑家产。只要你儿子是真正男子汉，不愁没有姑娘爱。”
老妇人说：“借你的吉言，谢金口了。”
多娘子在一旁用心听着。
大家吃得很开心。
太阳落山了，晚风吹来，竹林，树林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小五扛回来一根干树，用斧子砍成三截，横架在院中，点火烧起来。
老妇人和他四人围着火堆，边唱边跳。这是乌蛮人习以为常的歌舞。这一唱一跳，就把彼此的距离拉近了。
突然，有人叫门。
老妇人说：“是我儿子回来了。”
小五忙去开了门，多娘子看到，一条壮实的汉子，赤着胳膊，肩上搭着衣服。在跳跃的火光中，显得十分的精神。
多娘子如梦幻一般，两眼不离旱生。
老妇人向旱生介绍了他四人，旱生表示欢迎。
蒙掌柜说：“听你娘讲，你到洱尾寨练功。”
旱生性格豪爽：“是啊，都去一月多了。我惦记娘，就回来看看。明早返回，不躭误练功。”
他问：“为什么要去练功啊？离家这么远，不躭误工夫吗？”
旱生说：“你是不知道啊，我们样备诏主让全民习武，为的是强身健体，保卫家园。这是天大的好事情，躭误点工夫没什么要紧。功夫学在自己身上，一辈子受用。这么好的功夫，想学还没地方学去，再说，还得要花费请师傅的钱文。如今，不必花费，还有三位师傅认真教。我‘三功’都练，带班的还说，除了练‘三功’，还要练射弩，练大刀，练枪，练棒。这么说吧，只要能防身杀敌的，不论什么招数，都要练。我说，我会射弩。带班的就安排我当射弩教练。”
说到这里，旱生有点不好意思。
老妇人说：“没想到，你还露脸了。”
蒙掌柜越听越觉得自己的决策深得民心，一激动，不禁唱起了《热血颂》。
旱生好奇地问：“怎么，你们山外人也会唱《热血颂》？”
他说：“我经常到样备诏来收购山货，到哪里都能听到这《热血颂》。听惯了，也就会唱了。”
旱生说：“那我们一起唱吧。”
蒙掌柜惊奇地发现，旱生竟然边唱边舞，那动作刚劲有力，很能鼓舞士气。
他想：“旱生不仅顾大局，还多才多艺，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他问身边的多娘子：“你看这旱生怎么样？”
多娘子说：“好啊，真是条男子汉。”
在多娘子身边的大小姐也着迷在旱生身上了，听多娘子在感叹，不禁脱口而出：“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在大小姐身边的小五，不高兴了：“那我是什么呀？”
大小姐凑近小五的耳朵小声说：“你是小弟呀，嘻嘻。”
他们唱够了，也跳够了。老妇人不知什么时候回屋睡觉去了。满天的星星不知疲倦地直眨眼。
多娘子和大小姐也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她俩在旱生左右问这问那，有点无话找话的意思。
旱生只顾回答她二人的问话，就把蒙掌柜给冷落了。
蒙掌柜一人做起了饿鹳功，小五也跟着蒙掌柜一起做。
旱生奇怪了：“你看，你们掌柜怎么还会饿鹳功呢？”
多娘子说：“饿鹳功我也会啊。”
大小姐也说：“我也会。”
旱生更奇怪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大小姐说：“你还没看出来，我们是进山收购山货的生意人啊。”
大小姐跟着蒙掌柜的节拍也做起了饿鹳功。
旱生不由得也动作起来，毕竟他刚学，动作还生硬。
这时，多娘子把弩取出来：“旱生大哥，教我射弩吧。”
大小姐立马凑过来：“就是嘛，大哥哥，教教我们吧。”
旱生是射弩高手，见两位俏娇娘想学，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旱生教的认真，两姑娘也学得认真。
教学中，难免身体相碰，有时还会不经意间，脸挨着脸，做出搂搂抱抱的动作来。
因为是学功夫，三人都不在意，该怎样动作就怎样动作。
然而，在小五眼中，他三人简直就在调情，瞎胡闹。
蒙掌柜却不这么看，他想：“看来，结朵和梅梅都爱上了旱生。虽说是好事，可是，谁做小，谁做大呢？万一两不相让，决意独占，那可怎么收场呢？看来，男人太优秀了，对女人也是一种伤害。”
不知不觉，公鸡报晓了。
旱生说：“我得返回洱尾寨去练功了。我们难得聚到一块，往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那麂子皮就算是我的见面礼了。你们能呆就多呆几天，也好陪陪我娘。我走了，后会有期。”
旱生匆匆出门而去。多娘子和大小姐双双站在大门旁，一直看到旱生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这才相视一笑。
老妇人从屋里出来，忙着给客人们烧水。
多娘子和大小姐好似老妇人的儿媳妇一般，争着抢着为老妇人做事。
老妇人没事可做，乐呵呵地在一旁看着两位俏娇娘忙这忙那。
蒙掌柜还要继续走访，不能在这里久留。
早饭后，老妇人把那捆麂子皮送给蒙掌柜：“我儿子留下话了，这麂子皮是我儿子给你们的见面礼，你们一定要收下。”
蒙掌柜说：“老人家，我们既然有缘，那就会再见面的。你和你儿子的心意，我们心领了。我们还要往前走，这麂子皮先放在你这里，我返回来时，再取走。这点碎银子，你老人家一定要收下，这算是我们孝敬你老的一点心意。”
老妇人听这话，也合情合理，就依从了。
他们告别老妇人，照着老妇人指引的路，出发了。
蒙掌柜一连走访了十多家，民众对全民习武给予了高度的肯定。
其中有一家人，十分有趣。
那是离开滴水崖的第三天。
他们来到直道堡一户姓复的人家，家中有母女二人。
在问起全民习武一事时，当娘的倒没有说反对的话。
复姑娘却直骂：“什么狗屁全民习武，不知是那个吃饱了撑的，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蒙掌柜问：“这复姑娘怎么对全民习武这般抵触？”
复姑娘正在气头上，不管不顾地说：“我的未婚夫自从到洱尾寨练功后，就不到我家来。我到洱尾寨去找他，他对我不理不睬。而他对那些跟他一道练功的女人，有说有笑。你说这不是全民习武给弄的吗？这才一个多月，他对我就是这样。照这样下去，再过些日子，他就不是我的未婚夫了。你说，要不搞那狗屁全民习武，他能对我这样吗？”
多娘子说：“复姑娘，你先消消气。要是你也去练功，那会怎样呢？”
复姑娘说：“那练功多苦啊，我可受不了那份罪。”
大小姐说：“复姑娘，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的未婚夫可能就是看不起你不愿吃苦，才不理你的。”
蒙掌柜说：“是啊，你咬咬牙，到他身边去。我敢打赌，你只要与他一道练功，他就会一如既往地爱你，你信不信？”
她娘也说：“有道理，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招呢？”
复姑娘想了想，脸上渐渐浮起了笑意：“好吧，那我这就去试试。”
后来，他俩和好如初。在练功场上，二人互帮互学，你追我赶，成了学习的榜样。
他们走访结束回到洱尾寨。
人们都不认识他四人，过哨卡时，盘问半天，还不放行。
他们只好卸了妆，这才通行无阻，回到住处。
巴实好一通埋怨，蒙照源说明了原委，巴实这才罢休。
巴实说：“好在诏主没事，要不然，我死一百回，也挽回不了损失。”
蒙照源说：“是是是，下不为例。”
蒙照源视察练功场，他登上点将台，看着场上身穿练功服的弟子们，一个个精神抖擞，斗志高昂。
他兴奋地高呼：“全民习武，强身健体，保卫家园。”
场上的弟子们，群情激奋，振臂高呼：“全民习武，强身健体，保卫家园。”
他说：“这些日子，在全诏开展的全民习武，取得了可喜的成效。与我样备诏友好交往的摸平诏，瓦迷诏，瞧龙诏，彩凤诏，还有那些大小鬼主，都在效仿我们的全民习武。这就表明了我们开展的全民习武，深得人心。你们有信心把全民习武进行到底吗？”
全场弟子：“有。”
蒙照源把走访看到的感人事例，向弟子们宣讲，弟子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蒙照源说：“我们的教练师傅们，更是尽心尽力，无私奉献。我在这里向师傅们说声谢谢，你们辛苦了。”
全场又是一片掌声。
蒙照源结束视察后回到住处，让巴实把旱生找来。
旱生一进门，就下跪叩拜：“弟子拜见诏主。”
他说：“旱生，起来说话。”
旱生起身，站立一旁。
他说：“旱生啊，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旱生仔细一看，迟疑起来：“莫非诏主是那蒙掌柜？”
他笑得十分开心：“你说对了，我就是到你家中收购山货的蒙掌柜，旱生，你好眼力啊。”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