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过三十,依然害怕父母离婚”
沈砚君恍惚意识到,
许平已成为自己的至亲之人。
地位只在母亲之下。
文/婉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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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和丈母娘相比,我爹好可怜
父母关系不和,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
十岁出头,沈砚君便洞悉一切,知道父母同床异梦。凑合在一起的最重要原因,无非是自己的健康成长。
后来她长大了,沈开宏就明目张胆地搬出家门,自顾自过起日子来。
当然,也没离婚。
但凡家中有事,他还是会出钱出力,为白慧母女俩忙里忙外。
比如沈砚君的每次升学、比如给女儿操办婚事。
再比如白慧患癌后,他承包了大部分治疗费用。
玩归玩、渣归渣,但沈开宏的责任心还在,倒也不算委屈了老婆孩子。就连白慧家中的水电费物业费,也都是沈开宏主动缴纳的。
不离婚,是白慧的意思。
她在多次挽回未果后,与丈夫签订协议,允许他在外三心二意,也允许他家外有“家”。但不能弄出私生子女,婚姻关系也必须维持,哪怕它名存实亡。
目的嘛,自然是为女儿守住家财。
虽算不上家财万贯,但沈开宏打下的江山,多少能保沈砚君余生无虞。
沈开宏一口应下。
经历过婚姻,他对所谓的“家庭”已无太多兴趣。在外寻花问柳,也只走肾不走心,权当点缀日渐枯萎的生命罢了。
白慧和沈砚君,也都默契地闭口不提,甚至心照不宣地认为,这个家里早就没有沈开宏了。
“也好,就当他死了!”
这是白清劝妹妹的话,“反正他死了,钱都是你和君君的!”
白慧笑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但是,许广利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眼下看在眼里的,是自己的亲家公为老不尊,在公共场合与一年轻女子举止亲昵,
难免有些尴尬。
老头儿暗暗搓着手,不安地低下头来,不敢再往沈开宏那头看。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大儿媳的背叛。
沈砚君不知该如何应对。
见公公主动转移视线,她也顺着台阶往下走,故意装作全然不知,只压低声音对一老一小道:“快些吃,吃完了,咱们就回家。”
一诺不明所以,但却敏锐地感觉到气氛变化。小女孩乖巧地点了头后,便埋头拼命扒饭,一副不给大人添麻烦的模样。
但沈砚君吃不下了。
柠檬和香草的气息在唇齿间化开,瞬间又混沌成一片,酸不再酸、辣也不再辣。直到一餐饭结束,她也没意识到自己吃了什么、吃了多少。
她知道父亲有外遇。
可“知道”和“亲眼目睹”之间,还隔着一段漫长距离。伤害值和破坏力,亦无法同日而语。
将一老一小送回家,沈砚君又打起精神把车开回家,这才往大床上一谱,眼泪无声无息地掉下来。虽然已经30来岁,虽然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可原生家庭的崩裂,依然令她无法释怀。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无法释怀,亦令公公无法释怀。
许广利拨通了大儿子的电话,将餐厅见闻大致描述一遍,而后低叹:“小沈一定很难过,但她又不好对我说,唉。”
他顿了顿,算是委婉地提醒儿子。
许平当然能够秒懂:“好,我会打电话给她的,你放心吧。对了,你在许安家里,过得还习惯吗?”
“还行,反正有一诺给我作伴。”
老头儿话不多,简明扼要表达完,便挂断了电话。他还要给孙女儿讲故事,事儿多着呢,也忙着呢。
也正是这点忙碌,抵消了大城市里的漫漫孤独。
那晚,许平是深夜12点赶回家的。
忙完分公司的活儿,他立刻驾车出发,在服务站草草买一个面包一盒牛奶,便算是晚餐了。其实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一定要马上赶回家,但内心有个声音在撺掇,撺掇他马不停蹄赶回妻子身边去。
或许是因为上次阑尾炎,沈砚君也不顾一切地朝自己奔赴而来。
精神创伤想必也和身体创伤一样,需要伴侣的温柔照料。
这一路奔波,似乎也没那么累了。
可见面一瞬间,沈砚君脸上的惊大过喜,她下意识地把手机紧了紧,声音有些沙哑:“怎么忽然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为了给你个惊喜啊!”
许平笑笑,忽然大跨步向前,将沈砚君一整个揽进怀中。
但肚子里酝酿着的矫情话,此时却又说不出口了。唯有那个温柔的怀抱,能够表明他的内心。
“我听说你不开心,所以我就回来了。”
憋了半天,也只有这么一句话。许平伸出手,轻轻将妻子的头发抚了抚,又在上头印了浅浅一个吻。
沈砚君的心,便忽的软下来、静下来。
她抽了抽鼻子,这才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来,放心大胆地,把即将流出的鼻涕往丈夫的衬衫上头蹭。
“我亲眼看到……看到我爸爸他……虽然我不是小孩了,可我还是很怕妈妈知道,怕爸爸离婚……”
这些话,她憋了大半天。
不知能跟谁说,更不知该跟谁说。
肖云朗发来好几条信息,她心不在焉地翻看着,想要倾诉心事,却又无法宣扬家丑。许平进门前一秒,她还在为此纠结不安,不知该不该对肖云朗述说自己的痛苦。
好在,许平及时到来。
说不感动是假的。
孤独无助时,所有的温暖和温柔都可以放大加粗。因为二者的对比太过鲜明,感受亦被无限放大。
沈砚君絮絮叨叨的,把自己的心事说了又说。
许多话是重复的、伤心和悲痛一遍一遍讲,负面情绪奔涌而来,将她整个人都死死湮没在里头。
好在许平并未不耐烦。
他静静听着,偶尔插上一句话,但更多的动作,只是递纸巾和拥抱。他明白此时此刻,说道理没有用,有用的,反而是倾听和安慰。
也是在这一夜,沈砚君恍惚意识到,许平已成为自己的至亲之人。
地位只在母亲之下。
结发为夫妻,许多东西便悄无声息连接到一起。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事实都摆在那里了。
比如,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对他吐露秘密,展露内心最隐秘的角落。
她也可以放心大胆地在他面前嚎啕大哭,不在乎形象,也不怕打扰对方,好的坏的,通通暴露给对方。哪怕是一边哭,一边擦鼻涕的狼狈模样。
折腾到将近两点,沈砚君面部隐痛,一双眼睛也涨肿酸痛,这才渐渐有了停歇的架势。
“好了,乖宝宝睡觉吧。好好睡一觉,明天如果眼睛不肿了,咱们就去看妈妈,好不好?”
在许平温柔的哄睡声中,困意渐渐袭来。
-作者-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
婉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