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玲 || 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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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 疤》
文｜柯玲
2005年冬月，我带儿子回了娘家。有没有天天上班连节假日都不放过，有没有一年之中都不知道头疼脑热，刚一回家就生病的人？
有，那就是我。
打完吊瓶，就懒洋洋地坐在妈妈的院子里晒太阳，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盹儿。
突然"妈妈"一声尖叫，我似乎还没从这哭叫声中回过神来，但定格在我眼睛里的画面是：儿子端端正正的一屁股坐在上屋的火盆里（陕南特有的取暖）。
我看到了也听到哭声了，可我的双腿就好像灌满了铅，我挪不动迈不开，又好似那腿和脚根本就不是我的，不听我的使唤，我就这么傻傻的站着，看着儿子在我的视线之内喊叫我。
"死女子，你还不快去拉娃"，妈妈的一声喊骂，几乎同时和妈妈飞奔过去。
一把拉起儿子搂进怀里，那一巴掌大的屁股沾粘着一巴掌多的碎小红火碳，妈妈和我抢着用手扒拉红火碳子，两双四只手慌乱中脱掉外裤。
我疯了似的哭喊道"妈，咋办呀妈，娃的两屁股蛋儿中间粘着一小块儿火炭（儿子穿着开裆棉裤）我扬起发抖的手却死活也不敢去碰它，不知道老妈是咋弄掉屁股上的那块儿火炭的。
我闻到了烧糊的味道看到屁股上被烧的泛红的肉肉，扛起儿子跑向街道的诊所，只记得医生拿给我一盒烧伤膏，说是最好的烧伤药……
我昏昏噩噩的又扛起儿子回到妈妈家，儿子撅着屁股趴在我的腿上，烧伤的面积有小核桃般大小，一小块皮已经皱巴巴，能看到嫩红的肉肉。
我无法控制住自己，搂着儿子嚎嚎大哭。
这时的儿子扭过头，伸出小手给我抹着眼泪，一脸无辜的说"妈妈，你不哭，我不疼"，老妈也在一旁附和着"你看你，还没娃坚强，娃多乖，娃都没哭(其实老妈也在哭)。
我亲爱的儿子，这是我等待了一年零一个月才亲耳等来的一声"妈妈"，这是我离开你一年零一个月后才拥有亲手抱你搂你的日子，可我却让你受伤让你哭了……
瑶瑶：
你好吗？
这是妈妈写给你的第一封信，妈妈用这种特别而又古老的方式来表达对你的思念与愧疚……
妈妈不想给你说太多的理由，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妈妈为何丢下你，去他乡打工。我走的那个早晨，有多么的伤心，多么的难受？你太小了，小的不记事不懂事儿，但是妈妈记得也懂得离别的滋味……
当时，你睡得很香很香，我想我可以安心的离开你，可是你突然就笑着醒来了。我抱起你，问你要不要起床，你搂着我哼哼着，穿好衣服，就把你交给奶奶，我拿起包包低头往出走，你哭着伸长双手要我。我不敢再看你，扭头就走，独自一人坐往南下的火车……
随着火车的启动，妈妈和你的距离一点一点的在拉长，思念也一滴一滴的侵入心肺。儿子你是没有办法知道妈妈离开你的心情，从生下你，妈妈一直带着你，你的吃喝拉撒睡就是妈妈的工作。
可现在妈妈的突然离开，你看不到妈妈你找不到妈妈，你该怎么办？纵使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来做解释，那也是妈妈的错，是妈妈对不起你，儿子，原谅妈妈不能陪在你身边，原谅妈妈离开你的这一段时间，好吗？
儿子，妈妈写了一封寄不出去你也不会看的信留给你，也留给我，等你认字了，再来读妈妈写给你的第一封信，你会喜欢的你也愿意让妈妈用这样的形式来怀念我们母子之间的小故事……
2004年10月26夜
广州长安时力电子厂宿舍
妈妈
离开儿子的那一年，我把自己变成机器，踏入家门之后，再恢复正常。
一年后，我回来了，儿子由一岁八个月长到两岁九个月，他对我是陌生的，那个晚上我想搂着儿子睡觉，而儿子穿着小拖鞋，啪蹋啪蹋的一路小跑去了自己的房间。
天亮之后，我就带儿子回娘家了。
儿子的小屁屁上留着一个橘子瓣大的伤疤，我时常逗他"让妈看看你屁屁上的橘子瓣"，儿子就会顶我一句"都怪你"，我马上就会心疼到无语。
儿子又会屁颠屁颠的搂着我，一脸无辜的哄我"妈妈，是我不听话，是我自己一屁股坐到姥姥家的火盆里的"。
那一年冬月到腊月，儿子几乎都是趴在我的怀里的，我们娘儿俩白天也窝在被窝里，儿子的屁屁一日早，中，晚涂药水，然后每次烤电半小时，儿子陪我又坐了一次月子，当然这都是回自己家的事儿了。
柯玲，网名：一念执着（清清河边草）76年冬天出生，陕西丹凤县竹林关人，现居住西安长安，自由职业。
我是一棵从冬天过渡而来的草，借一抹阳光，独自芬芳！认不了几个字却又是如此的喜欢文。也罢，无需诺言，一切都在你我的执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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