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韶山

我的自助游,始于2012年。主要原因有三个:一是单位组织的公费性质的旅游被叫停,二是随着儿子大学毕业、工作,我的压力陡然降低;三是一次家宴上听我大姐夫所说他的一个熟人,每年都要出去自助游,几乎游遍了全国地级以上城市。而旅游对于一个人开拓视野,增长知识的作用,委实是坐在家里读书上网之类所无法相提并论的:那样获得的很多感知更加真切、更加生动。
我第一次自助游选择的路线是湖南、重庆和四川一线。
坐火车从江苏到重庆,再从重庆到到四川,一路的自然景色不断变化:在江苏,正是油菜花开的季节,一望无垠的农田不是绿就是黄,配以蓝天白云的背景,煞是好看;进入重庆,火车穿行在长长短短的隧道之中,车内光线忽明忽暗,隧道外不是需仰视方能看到的灰蒙蒙的天和一片葱茏的山,就是在铁道下方两山之间闪现的峡谷——峡谷中不是溪流就是梯田,而这里的油菜花已经凋落,生出万千竖直向上如同尖椒一般的荚了;进入四川,隧道已成插曲,所见更多的则是大片的水田,大大小小的池塘,以及隐在天边似有若无的群山的影子。
这些还不是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作为垂钓爱好者,我最为深刻的是,这个季节,在我的家乡江苏,正是一年当中对垂钓爱好者来说的黄金季节,可让我惊讶的是,这一路几千里走下来,印象里也仅仅是在途经安徽的时候看到过一位垂钓者,而在重庆与四川,上千里的火车道两侧,所遇大小水塘、河流无数,却没有看到哪怕是一位垂钓者!这是为什么?难道是这里水中无鱼?当然不是,因为我明明看到路边饭馆有些打出了诸如“峡江活鱼”一类的广告。不是这个,那又是什么?真的让人费解。
但是,进入湖南境内,这样的情形彻底改变了:在这里,青山绿水之间,几乎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你一定可以找到一两个甚至更多的垂钓者。不仅如此,我们还可以看到,不少的垂钓者在水边支起了雨伞——他们支起雨伞不是为遮雨而是为遮阳。这不由让我想起了在重庆火车站候车室看到的一个镜头:一位70开外的老汉,居然随身带了一支鱼竿!从与他的交谈中我了解到,他是湖南人,到重庆这边走亲戚的,在他们湖南,喜欢垂钓的人很多很多。不仅如此,在韶山,早起的我站在通往滴水洞的路口,看到不止一位骑摩托车的车后座绑着渔具包和雨伞从路上驶过;下午,太阳就要落山了,在路边的水塘边,两位开车过来的垂钓爱好者还在兴味犹浓地垂钓。
还是在韶山,在毛泽东铜像广场,另一个场景让人的印象同样深刻:入夜,至少100来位20到30多岁的年轻女性,随着便携式音响播放的音乐,非常投入地跳舞。而跳舞作为今天非常流行的一项娱乐也是健身活动,在全国各地并不罕见。比如说,在重庆的人民广场以及十八梯上的路边小广场,我都曾看到当地的老百姓惬意地舞蹈。然而,无论是在这两地,还是我的家乡,还是别的什么地方,说实在的,我还从来没有看到如此规模清一色的年轻女性在露天广场跳舞。难道说,是这里的年轻的女性更喜欢健身与娱乐?
在没有到湖南之前,说真的,假如要说中国最适合人居的地方,那么,我很有可能力推江浙——俗话不是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吗?然而,来过湖南之后,我这看法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或许我应该把湖南放在首位。一方面是因为这里也许是因为工厂更少,因此,这里的山更绿,水更清,天更蓝,环境更宜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里的百姓的生活态度、生活方式显然比起我们来更加洒脱、更加自然,对于精神生活的质量的追求可能甚于物质追求。不过,另一个疑问也因此而产生:在这样一个环境无疑非常优美,气候条件也相当优越,同时又有着喜欢享受生活、享受自然的文化与传统的土地上,为什么当年会产生那样一大批不甘寂寞与平庸,喜欢热闹与斗争的历史人物的?
湖南真的是个好地方。虽然这里的武陵桃花源与昔日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不完全是一回事,虽然这里的经济发展水平远不如沿海地区,人们拥有的物质自然也可能远不如前者丰富,但是,这里的山山水水如此宁静与优美,这里的人们如此从容与安详,真的让人十分向往——我就跟我妻子说,如果有可能,将来我会选择在这里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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