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41杜甫五律《九日奉寄严大夫》读记

杜甫五律《九日奉寄严大夫》读记

（小河西）

九日奉寄严大夫

九日应愁思，经时冒险艰。不眠持汉节，何路出巴山？

小驿香醪嫩，重岩细菊斑。遥知簇鞍马，回首白云间。

此诗作于宝应元年（762）九月九日。是年七月，杜甫送严武还朝至绵州奉济驿。七月十七日，成都发生徐知道叛乱。为避战乱，杜甫携妻子奔梓州。而严武得知徐知道叛乱后干了些啥，史书未载。据此诗以及严武答诗（附后），重阳节时严武尚在巴岭。这期间严武很可能受命协调平乱，直到蜀乱结束才赶回长安。

在绵州杜甫称严武为严侍郎。（见杜甫《送严侍郎到绵州同登杜使君江楼》），时已有兵部侍郎衔。到重阳节，杜甫改称严武为严大夫，或在此期间，严武已自御史中丞升为御史大夫（从三品）。

经时：经历很长时间。《抱朴子-省烦》（晋-葛洪）：“昼夜修习，废寝与食，经时学之，一日试之。”《谢法曹惠连赠别》（梁-江淹）：“风雪既经时，夜永起怀思。”

汉节：汉天子所授符节；指持节使者。《史记-吴王濞列传》：“臣非敢求有所将，愿得王一汉节，必有以报王。”《去秋行》（杜甫）：“遂州城中汉节在，遂州城外巴人稀。”

巴山：巴地之山。《滕王亭子》（杜甫）：“君王台榭枕巴山，万丈丹梯尚可攀。”此特指巴岭。巴岭为嘉陵江与汉水分水岭。关中经汉中至巴蜀必经巴岭西缘。《送蒲秀才擢第归蜀》（岑参）：“汉水行人少，巴山客舍稀。”

香醪：美酒。《崔驸马山亭宴集》（杜甫）：“清秋多宴会，终日困香醪。”

嫩：颜色新鲜浅淡。《虢州西亭陪端公宴集》（岑参）：“开瓶酒色嫩，踏地叶声干。”

重岩：重叠的山岩。《赋得白云抱幽石》（唐-骆宾王）：“重岩抱危石，幽涧曳轻云。”

斑：色彩驳杂的；灿烂多彩的。《绵州官池…》（唐-卢照邻）：“野径浮云断，荒池春草斑。”《春闺》（唐-沈佺期）：“池水琉璃净，园花玳瑁斑。”

簇：聚集；围着。《严公仲夏枉驾草堂兼携酒馔》（杜甫）：“竹里行厨洗玉盘，花边立马簇金鞍。”《春游曲》（唐-令狐楚）：“风前调玉管，花下簇金羁。”

大意：九月九日登高望远应有愁思，因为又经历一段艰难危险。作为朝廷使者您该有不眠之夜，不知您从那条路走出巴山走向长安？小小的驿馆里有新鲜的美酒，重叠的山峦中细碎的菊花烂漫。远远地想到您在随从的鞍马之中，驻足回首在白云之间。

诗意串述：这是一首佳节忆友诗。杜甫在梓州登城远望，自然会想到前不久在绵州奉济驿告别的严武。首联说今天是重阳节，你也会有“愁思”吧，因你长时间历经险艰。（因徐知道叛乱，正在回朝途中的严武受命协调平乱。）次联说你或许又有一个不眠之夜，现在该考虑“何路出巴山”了吧。后二联设想严武途中情景：一、到驿馆你或尽情饮香醪（好想同你共饮）。二、翻山越岭你看到菊花烂漫（好想与你共赏）。三、你立于簇拥的马鞍之间，时不时勒马回首。在绵州奉济驿之前，杜甫也是“簇鞍马”之一。严武在答诗中说：我“跋马望君非一度”，可惜看到的只有“冷猿秋雁”。我们俩只能“两乡千里梦相思”！

附：《巴岭答杜二见忆》（唐-严武）

卧向巴山落月时，两乡千里梦相思。可但步兵偏爱酒，也知光禄最能诗。

江头赤叶枫愁客，篱外黄花菊对谁。跋马望君非一度，冷猿秋雁不胜悲。

【严武这首七律，首联写俺在巴山也想念你。次联言你如阮籍一样偏爱酒你像颜延之一样最能诗。（步兵：阮步兵。阮籍曾为步兵校尉。光禄：颜光禄。颜延之曾为光禄大夫。）三联说你在梓州江头或许很寂寞。看到枫叶红了菊花黄了都会有“愁思”。末联说俺多次勒马回首想看到你，但看到的只是“冷猿秋雁”。（跋马：勒马回转。）这是一首答诗，句句都在“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