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选刊]外婆,一声长长的呜咽

外婆,一声长长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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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一声长长的呜咽

桑恒昌

皴裂的手打开皴裂的橱柜

抱出个刺猬样的草囤

掏出几张

满脸皱纹的纸币

当时我不知道

那是外婆的私房钱

我明白了外婆的心意

喊着不要不要往外跑去

屋门   二门   大门

差点把我绊倒

两只小脚擂着鼓

在后面追赶

疼出来的泪告诉我

站住是惟一的选择

外婆扶住我

喘着粗气憋了半天

像哭我母亲那样

发出长长的呜一一咽

一声洞穿了

两个世纪

我的胸膛是外婆的橱柜 我的心是外婆的草囤

在血肉的深处

总有一声

再也捂不住的长长的

呜——咽

放风筝

桑恒昌

命运猝然失重

甚至来不及呼一声疼

如此浩大的天

竟容不得一只纸做的鹰

找回残躯,找回

一个痴心不改的英雄

所有的伤口

都望着天空

百姓草

桑恒昌

在死过去的地方

活过来

又在活过来的地方

死过去

生而为草,代代为草

究竟谁在操控生命

都是苦命人

都埋在土里

不怕刀火

不怕蹄子和牙齿

只要根在

就能重返天地

不知其个体的名字

统称为百姓草

只要喊一声

张王李赵

它们就兴奋地

摇头晃脑

东山再起

桑恒昌

失意,失利,抑或

遭受毁灭性的痛击

常常想起

这句成语

东山,可在

霸王项羽的江东?

东山,可是

越王勾踐的青山?

如若果然

我周身的骨头

将不再是

最后的那捆湿柴

桑恒昌

我曾用带着

父亲的精血

和母亲乳香的五体

吻过你

我曾用跪拜过

皇天后土

和祖宗先人的双膝

吻过你

我曾用被诗情

和意象反复

叩击过的额头

吻过你

我曾用

始而清澈如水

终而浑浊如汤的目光

吻过你

更多的是

我用半是芒鞋

半是骨刺的双脚

吻着你

大地啊

你的心里

一定珍藏了

我生命的谜底

桑恒昌

我的肩上长出一杆枪

我的手上长出一支笔

我醒着枪便醒着

笔失眠我便无眠

我的生命

在变成子弹的过程中

变成诗句

梦网恢恢

桑恒昌

你虽然在我的梦里漏网

但毕竟撞到我的网上

起风了你说肩头有点凉

我用力拉紧一块阳光

我的胸中

叮咚,叮咚

可知那是大漠上

渗出水滴的驼铃

投一颗心

问问路径

你虽然撞到我的网上

毕竟在我的梦里漏网

几茎落发眷恋深深

执意留在枕上

遥祭

桑恒昌

溅着火星的额头

叩响在

村头的十字路口

抖了又抖

大地裂开

骤然响起

纵然掏空了心

也令人揪心的

走西口

人就是一点点

桑恒昌

你说你给我七天

从星期一到星期天

你说你给我四天

春天夏天秋天冬天

你说你给我三天

昨天今天明天

你说你给我两天

黑天和白天

如果是一天

肯定是每一天

其实我只需要一点点

分针的一大点

秒针的一小点

搓成细细的灯芯

把心灯点燃

从生命的深处走过来

再往時间的深处走过去

人就这么一点一点死去

又这么一点一点活着

无论灿烂无论暗淡

无论在大拇指尖

还是在小拇指尖

人就是一点点

包拯

桑恒昌

有情最是你

无情最是你

三口利铡

切下几段鲜血人生

隨手一掷

便溅起轩然大波

从千年前的那一端

奔涌而来

向千年后的另一端

奔涌而去

每一次撞击

都成千百万众的

仰天长啸

你千古去了

草民不是一品官

不敢启动你的铡刀

只能用牙齿

风一口雪一口

复制你的故事

我与一条大河

桑恒昌

在三江源头站立

几条小溪

抢走我的影子

从此将随

一条渐渐长大的河

千重关山

万里崎岖

还会被壶口瀑布

玉碎成液体

我曾多次

去入海口前沿

踏看寻觅

我相信

似我非我的真我

终会栖身在

新生地

一粒

鲜活的泥沙里

生死奇遇

桑恒昌

从自己尸体上站起来

才晓得这件奇事

发生在生死搏杀的

重症监护室

一只大鸟飞来

钢爪铁喙将我拿住

飞起来

像黑色的闪电

它累了

呕两口血

又继续攀升

我蒙蒙胧胧地知道

落在珠穆朗玛峰上

连绵的群山

都是坟包的形状

上面或者覆盖或者飘摇

色彩各异的图案

亚洲的欧洲的

拉丁美洲的

一面一面

都是国旗

我的心顿然

惊出一身冷汗

倘若遭遇灭顶之灾

国旗不是

这个国家的引魂幡

就是这个国家的

裹尸布

心有誓约

桑恒昌

我还是有些担心

到了那个世界

稍不留神

又被转世为人

心有誓约,来生

我的骨骼

轮回为山

对你

恒有千山的注望

你的血脉

轮回为水

对我

总有万水的萦绕

向明兄,我对你说

桑恒昌

你在海峡那面当兵

我在海峡这面当兵

你服役的是空军

我服役的也是空军

雷达技师,是我们

共同的军旅生涯

我的诗里有你的倒影

你的诗里有我的风骨

向明兄,冥冥中

我可踩疼你的脚印

你说过放哨捉水鬼

如果捉到的

是自家弟兄

那该怎么办

放他逃走

还是押解送官

骨肉之间

曾经刀兵相见

如果有一天

我们又被成为敌人

战场上你和我

刀枪逼面

如果其中一个

必须把生命了断

我会立刻

举枪饮彈

向明兄,你一定还记得

那一年那一月那一天

在廈門我们登上军舰

两位写诗的老兵

披苍天之肝

沥大海之胆

生日

桑恒昌

亲人围着餐桌

餐桌围着蛋糕

蛋糕数着蜡烛

蜡烛数着岁月

尽管所有的蜡烛

都点燃了心

并且发愿要为我从这头

一直燃烧到那一头

我还是刚刚点燃

就把它们熄灭了

在祝福的歌声中

心圆泪圆的我

操刀在手

一下一下切割自己

我不知道

哪一块是童年

哪一块是中年

也分不清

哪一块是昨天

哪一块是今天

多少把血当泪流的日子

多少把泪当汗洒的日子

这会儿放进嘴里

都是不能承受的甜

当生命中需要蜡烛的时候

常常没有烛光相伴

生活中不会再缺少蜡烛了

总有一天我将不再点燃

我真的好怕

怕给后人

留下一堆

时间的骨灰

树神一千六百岁

桑恒昌

不是三江源头

也非壶口瀑布

五千公顷的黄河故道

是一笔狂草

写到大海的它

回望时

蚀心萦怀的乡愁

森林公园椹仙村

被雷劈火烧的桑椹树

敞开骨肉的胸膛

彰显整个宗族的

磊落和坚韧

民间俗信

树以皮为心

原来脸的尊严

就是它的心

一棵树摇动滿园的树

一片云催动漫天的云

一千六百岁

啊!一棵树

就是一个绿色的王朝

就是远超盛唐大明

任何朝代的树神

作为本姓的一员

终会投胎于它

再诞生时

不论成树

还是成人

都是桑氏的子孙

桑恒昌

你的信

像燕子

从温柔乡飞来

在我的心梁上

筑个窠臼

且铺上软软的诗情

我卧进去

倾全部体温

孵几只

无论如何也喂不饱的思念

嗷嗷待哺

满眼都是辉煌的泪

萧萧白发

桑恒昌

你看见这满头白发了吗

被岁月染成这等颜色

黑发逝去了

青春逝去了

还带走了

那么多的长辈和兄长

我兀立在生命的关口

悲壮地站在

阴阳界上,站成

遮挡凄风苦雨的血肉之墙

莫说一夫当关

就是万夫当关

这个隘口

也会不攻自破

我只能用满头白发

为流星雨般

陨落的一切

披麻戴孝

回归故里

桑恒昌

一段一段地掂量

生命的分量

期望抚平

时间的折痕

一大把年纪

拆成中年

又拆成童年

如果可能

定会

一直拆下去

落叶篡改了

生命的方向

夕阳再一次

抱起所有的炊烟

我缓缓地跪下

双膝吻过的土垃

是世间

最高的台阶

写给吴加桑

桑恒昌

你的小手

像只雏鸟

常常在我的掌心

作窝

每当想起

我的心

便偷偷地

向我撒娇

仅有的种子

桑恒昌

苦海无边

回头是

你会是我

永久的岸吗

我的情感

是大灾之后

仅有的

几粒

种子

雨中祭

桑恒昌

肉体若是

灵魂的替身

该有多好

可你留下的

却是

焚身碎骨的痛

你走进大地的心里

一年一度这一天

又捧着眼泪走回来

没有泪

怎么生根

没有根

怎生连理

每念及此

睫毛便成了

落雨的屋檐

每念及此

五脏六腑

都疼成

一颗一颗的心

拟相思

桑恒昌

奈何不了生死

就奈何这些长长短短

错错落落的诗句

是一杯茶的氤氲

是一盏酒的亲昵

心窍和眼神一样迷离

都言相思苦

苦苦更相思

无论心中多少辛辣

见面时

一起倒给你

可不管怎样怎样地缩短

也不是零的距离

就像我和你

也像我和我自己

这个夏天从冬季里度过

—写给灵魂和躯体若即若离的妻子衣美娟

桑恒昌

上苍给了我两三秒

我迅即跨出两三步

用通身大汗

抱住摇摇欲坠的你

你被黑暗的光击穿

又被无声的力击中

一个叫脑梗的幽灵

霸占了你的中枢神经

白色的救护车白色的火

白色的隔离衣白色的冷

我和女儿在病危通知书上

签下失血的姓名

抢救时插管吗?

我摇头

喉头切开呢?

泪摇头

可以开颅吗?

心摇头

拜托了,大夫

请给她一口气吧

一个偏瘫的妻子

我扶着走

一个全瘫的妻子

我背着走

一个植物人的妻子

我抱着走

大夫,拜托了

请给她一口气吧

妻子猝然倾倒

把我的一切都摔碎了

全家人的双手

捧着——

饮食的碎屑

睡眠的碎屑

都是日子的碎屑

生长阳光和诗情的心

如今生长雾霾

曾经说过

我有一口饭

就给你一口食

我有一口水

就给你一口汤

可如今,可如今啊

满天满地的空气

只给你游丝般的气息

让我陪着一个

四大皆空的家

风是空空的过客

灯是空空的眼睛

三两声狗吠

像是叩响的门铃

一个半阴半阳的是你非你

一个真假连体的是命非命

一个不存在的存在

一个存在的不存在

大半生错愕一声浩叹

嗚呼哀哉

缅怀妻子衣美娟

桑恒昌

之一

两年前的今天

你走了

我的心

成了孤儿

之二

有你在,你我他

聚成我们

你不在了,我们

又成了你我他

之三

你的眼睛

是全蚀的月亮

再也透射不出

生命的阳光

之四

你留下的衣服

是你的皮肤

一年四季护佑我

身心的温度

之五

熊熊的炉火

是又一次临盆

亲人的心里

有你永驻的金身

之六

我感到孤独的時候

就到新居门前来坐坐

一首一首一遍一遍

诵读写给你的诗歌

之七

那些诗在心上

一针一针地分行

每个词句都是种子

让墓草抱着它们生长

之八

当生命被時间凌迟

脚下也生出根须

我自然会来这里

和你作永远的连理

化蛹

桑恒昌

缓缓地合上双眼

游丝般的鼻息不再震颤

要化蛹吗,母亲?

我来帮你做茧

用温热的黄土

塑一个大大的圆

盼您破茧而出

植心在您的墓前

一层风,一层草,一层枯霜

终未见那只会飞地桑蚕

可是您已羽化而去

恰置我瞬间的恍乱?

还是厄运的厉鬼,

不肯放过死过一次的您?

且聋,且盲,且哑

坟冢无言,坟冢无言

假如以心为茧

我会替母亲咬穿

星光下

桑恒昌

列车停在德州车站

我到月台上去散步

故乡的空气

无处不印着我的指纹

灯光里有个背影晃动

那身高,那病态,那步履

那瘦骨嶙嶙的身架

怎么看都是母亲

我大声疾呼

她竟然听而不闻

我拔腿去追

却拔不出梦魇的泥沼

猛回首,列车鸣笛北去

我的身躯也随车而去

灯光幽幽的月台上

只有我的魂儿

母亲,喊我一声吧

喊我一声小名吧!

(就像我小的时候

您为我喊魂儿那样)

只一声

我的灵魂就会附体

大口吞咽着泪水

看母亲消失在黑暗里

我将五体投伏于故乡的热土

默默地

等身躯归来

卧成一座大山

桑恒昌

青藏高原

冷月边关

我听到自己

送别母亲时的哭喊

“娘呀娘

上西南……”

纷纷的泪雨

纷纷的纸钱

年少不懂事

问奶奶

“西南有多远?”

寻找母亲的去处

一路寻到唐古拉山

母亲为啥不走了

路太颠,风太寒?

是牵挂儿子,

还是断了盘缠?

有钱舍不得用,

凝成不化的雪峰冰川

母亲终不肯再挪动一步

静静地卧成一座大山

丹顶鹤

桑恒昌

把自己的心

举起

昭昭于头顶

百年一遇

总有隔世的恍惚

在我的眼里

在我的心里

你正

一层一层美下去

我是离你最远的

那丛白头芦苇

每当想起

不是泪在眼里

就是眼在泪里

数星星

桑恒昌

小时候

夏天夜里

常常

躺在院子里

数星星

而今老了

总感到

我数过的星星

眯着小眼睛

在看我

它们是否知道

我是我眼里

一滴

干净的水

我是我心里

一滴

澎湃的泪

桑恒昌

朝阳

盖上邮戳

就把这一天

邮走了

  

虽然没写上名字

可它

寄给了

每一个生命

野说水浒

桑恒昌

一百单八将

龙威虎胆

挥舞坚兵利刃

砍向巍巍峨峨的

大宋王朝

皇帝老儿

惊恐中

一手护着皇冠

一手捂着下三路

丟了哪一样

都会要了他的血命

如果梁山

拿下皇城

有人黄袍加身

又会登基一个帝王

如果皇帝

沦落江湖

也许啸聚山林

落草另一座梁山

古往今来

芸芸英烈之士

有谁劫过

内心的法场

天呢

桑恒昌

上层楼

更上层楼

走进入四壁无窗的客厅

张亦桑茫然四顾

外公,天呢?

一个我和另一个我

面面相觑

说天在外头

屋里就没有天了吗

说天在上头

脚下的层层复层层

又该叫什么

并非我效颦杞人

故作惊天一忧

实在是

三岁孩童

上世纪一问

本世纪尚不知

如何作答

老爷子

桑恒昌

一声呼唤

就把我推进

华夏

名人的谱系

孔子

孟子

老子

庄子

最后一个

就是我了

老爷子

这个称呼来之不易

需经过数学测试

早先举一反三

后来丟三落四

后来的后来

还会

丟三落四五六七

作老子

当孙子

最终都沉潜在

心的海底

食客与小狗

桑恒昌

谈笑顿收

食客的目光

聚焦在

一只

奶声奶气的

小狗的身上

小姐

在陈述它的优点

从头说到尾

从皮说到肋

说来说去

它最最适合烧烤

烧烤之后

最最是一盘佳肴

小姐走了

牵着一一绳子

绳子走了

牵着一一小狗

小狗走了

牵着一一自己的命

分明无助的它

却偏偏有助似地

一步一回

一步一回

蚯蚓

桑恒昌

究竟犯了什么天条

被打入地下冷宫

造物主不给骨头

你的血性

是比骨头

还坚硬的支撑

土是你的食物

吞食就吞食一生

黑也是一种光

照耀你走完全部历程

真个是赤条条

来去无牵挂

可那些刻骨的话

如何说给人类听听

如果可能,就请

深到地下最后一层

去看看唐宋以降明清以来

新纪元之后

不准超度不准轮回

不准转世的

都是怎样魂灵

萤火

桑恒昌

秋夜秋凉

天地何岂蒼茫

星月之光

被云团吞噬怠尽

令所有的小

都忽略不计的流萤

点亮周身的血

在夜的脸上

留下胎记

一笑了之

桑恒昌

惊叹号

是下下签

描绘我一生

曾三次被拋到

病危的悬崖

像风

在吹

一根发丝

而今的我

还是这个符号

头颅孤悬于

阴阳颠倒的天地

符号中间

那一丝丝缝隙

似阴似阳

若断若续

是命运的偈语

还是爱和诗的期许

愚者了了如我

都是神秘

智者断言

我护法在身

八世祖洪德助力

天地间

还有另一种翻译

可否称

暗物质

一笑

了之

举杯三人行

——与塞风、李枫先生小酌小记,并赠塞风。

桑恒昌

无论怎么看,塞风

你都是

从鬼门、神门、人门

闯过来的一道激流

你曾经以根盟誓

去大海

吞尽那些苦涩

泥塑面塑石膏塑

你却是一尊伤疤塑

只是心之伤

一如水之伤

你看你看,刚见面

就从你的山东跑到你的河南

是笑声的秋千

把我荡回你的书房

置酒宴客

杯子满得像友情

三杯啤酒,涌动成

趵突泉的三只泉眼

于短暂的静默中

我们倾听——

一杯在说前世之殁

一杯在说今世之活

一杯在说来世之生

真想举杯凌空而下

喝它个轰天一醉

然后腰系葫芦

随你去

全程游一次黄河

如果醉了

就在入海口新大陆的最前沿

吐净胸中

那几斗沙

春入桃林

桑恒昌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当改为

桃花不言下自成蹊

不到桃林

照样可饱鲜桃之口福

而桃花,蕊弄春风

仿若旧巢新燕

吐花之语

咏花之诗

唱花之谣曲

滿树滿枝

滿天滿地的红艳

幌若一群鲜丽的少女

嘻闹着戳醒春天

不入桃林岂不是

思花不得见

徒留兴叹耳

不入桃林

怎么会想起

人面桃花

情切切悲切切的故事

春入桃林人入桃林

一起參悟

花间之禪意

叶间之菩提

雕刻进行时

桑恒昌

铁锤钢錾

铿铿锵锵若平平仄仄

苍苍大师

使出平生功力

雕刻诗仙

李白的将进酒

把这首诗

钢声铁韵读出来

趁着錾子

跳动的刹那

我潜进前朝

拂去明清

八股文的层层浮土

拜谒灵秀若水的宋词

和山峦壮美的唐诗

未及细读

便被炎黄二帝

拽进文王春秋

贪婪的我

固化在里面

含着泪

谛听斑斓的奏鸣

命贵的财富

桑恒昌

在塔克拉玛干

尼雅遗址的深处

地球被太阳

死死地抱住

靠一株树干的

阴影搀扶

胸腔内外

都是灼热的吞吐

一株枯了

两千年的桑树

一次等了

两千年的庇护

就这一缕阴影

阳光也转着圈地追遂

我独独享了

天堂之福

一目十行的我

荒草掩心的我

一杆子阴影

竟成了

命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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