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碑中的“李白”:高古而烂漫的《张迁碑》
《张迁碑》又称“张公方碑”,碑额题“汉故谷城长荡阴令张君表颂”,东汉灵帝中平三年(186)二月上旬韦萌等立,孙兴刊。此碑明朝初年出土于山东东平州东阿县,不久即转移到东平州学保护,1965年移置山东泰安岱庙,保存至今。碑高二百六十七厘米,宽一百零七厘米,圆首,顶部及两侧皆刻蟠龙,碑阴碑阳皆刻文字。碑阳隶书十五行,行四十二字。碑额二行,篆书十二字。碑阴刻题名三列,上二列各十九行,下列三行,计四十一人。张迁,字公方,曾任谷城长,迁荡阴令,《张迁碑》是歌颂其政绩的德政碑,虽用典丰富,文辞精美,但对张迁祖先的介绍宗系混乱,对其个人赞美亦不涉实事,故自明王世贞后,历朝对此碑真伪皆有争论。原刻之外,另有翁同龢本等翻刻本数种。
《张迁碑》自出土之日起,就为历代书家所推崇。明王世贞评价此碑“其书不能工,而典雅饶古意,终非永嘉以后所可及也”。清孙承泽《庚子销夏记》则指出其特点与价值:“书法方整尔雅,汉石中不多见者。”清末杨守敬更是指出,其“用笔已开魏晋风气”。《张迁碑》是汉碑中以方正见长的隶书代表作,凝重浑朴,为学习隶书的最好范本之一。
结字
《张迁碑》结字巧中有拙,拙中寓巧,大巧若拙。它完全去掉了雕饰的成分,一任天然,真可谓道法自然,浑然天成。字的各部分关系处理得非常生动,挪让呼应,顾盼有情,憨态可掬。在整体上虽扁方,整饬划一,又因字立形,顺其自然,险中求正,字体端庄朴茂,笔短意长,有些字突出主笔横画和捺画,以尽其势。全碑各字稳而不呆,动感强烈,动中求稳,稳中求变。神采奕然的体态特征在形体、笔画的避让、空间布白的处理、平正与险绝的错落中表现得淋漓尽致,看似简单,实则妙趣横生,有“险绝”后“复归平正”之感。
章法
《张迁碑》章法不拘一格,生动活泼。汉代碑刻多有边框方格,排列整齐,所以大部分汉碑字形大小一致,平均摆放,给人中规中矩的感觉。而《张迁碑》却独树一帜,通篇取茂密之势,但字间和行间都无严格的固定距离,疏与密适当,“疏处可以走马,密处不使透风”。既严谨又空灵,疏处阔绰而不散漫,达到了疏与密的对立统一。同时,字形大小参差,正斜互用,疏密随意,但整体上又相互呼应,左右顾盼,一派天真烂漫的景象。
《张迁碑》存世最早拓本是今藏故宫博物院的明初拓本,其第八行“东里润色”四字未损。国家图书馆藏本为清初精拓本,首行“君讳迁”之“讳”字右下垂二笔尚存,“东里润色”之“色”字、“君垂其仁”之“君”字皆完好无损。此本碑阴失拓,以民国拓本配补,裱为一册。册高三十四点五厘米,宽十九点五厘米,墨心高二十七厘米,宽十五厘米;凡三十二开,其中碑文二十九开,额二开,跋一开;半开三行,行六字。梁启超正书题书板外签,孙元复隶书题内签,王世仁题端曰“百粤第一精本”,仓兆彬、刘景堂、梁启超等题跋四则,钤“饮冰室”“王世仁”“冯汉”“曾在冯师韩处”“秦斋”等二十方印章。
此本最初为清嘉庆甲子(1804)举人郑勉所藏。道光丙戌(1826),仓兆彬馆于其家,为郑勉课其幼孙,郑勉之子郑香将此本赠予仓氏。同治十一年(1872)尚在仓兆彬手中,此后经冯汉,辗转归于梁启超之饮冰室。癸亥(1923)正月,梁启超先生为其题跋考证。1929年1月19日,梁启超先生逝世,遗言将其全部藏书永久寄存北平图书馆,这批藏书即包括饮冰室旧藏拓本五百九十九种、六百八十八件。金石部特建“梁启超专藏”庋藏,精拓《张迁碑》从此入藏国家图书馆。将私人所藏公之于众,造福艺林,是先贤榜样。今西泠印社出版社将此本影印出版,以广其传,也是梁先生美好心愿的延续和发展。
汉·张迁碑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