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与塔‖文/半晴半雨

灯与塔

平静的海面海鸥点水滑过，偶尔发出一声鸣叫，伴随着海浪拍打石崖的声音，形成了一首别样的音符。
这里离陆地很远。

真的很远遥远，远到在你看不到的尽头，除了四周无尽的海水波涛汹涌，只有一座小岛矗立，这是一座很安静的小岛，安静到除了海浪拍打海边崖石的声音和偶尔的海鸟鸣叫，你便再听不见别的什么声音了。

悬崖边一块很大的空地上，这是岛屿的最高处，有一座灯塔，这是一座破旧的灯塔，灯塔的外墙涂的红白相间的油漆已经掉了许多，露出了原本红砖的颜色。

从近处看去，旧旧的灯塔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倒向无边的大海和夕阳落尽的暗黑里！悄无声息！葬身大海！

残旧的塔很自豪。它说虽然我的身体有了残破，可是我依然在无尽的黑夜里坚守，为远行的人儿带来生机。它说没有我，远行的船儿和船上的人儿都将会在大海里迷失方向，会在暴风雨中触礁、沉没，在大海里消失无踪！

塔顶的灯不服气，它说没有我发出的光芒指引，即使你再高，那船上的人儿永远也看不见你，他们才会在海里迷失方向，会在暴风雨中触礁、沉没，在大海里消失无踪！

塔不置可否，灯不可一世，它们各持己见，吵得真凶啊，吵得岸边小憩的鸟儿扑棱着翅膀尖叫而去，吵得平静的海面波涛骤起，怒拍石崖，溅起丈高水浪！

灯和塔确丝毫不察，仍旧在争论谁给大海里漂泊的船儿指引方向，谁为远航的人儿带来生的希望！

夜色冰凉如蔚蓝的海水，水天相接，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天。

此刻，塔上的灯应该亮起来了，要为往来的船儿指引方向了，可是灯确没有亮。灯神气的说你看没有我谁能看到你！语气里有掩藏不住的得意和自豪！

大海里汽笛响起，希望能有一线光给他们指示！因为船儿的前方除了无尽的黑暗，没有什么别的颜色！船上的人儿焦虑的鸣响汽笛。因为人类对黑暗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四周漆黑一片，波涛四起！

可是灯置之不理！

灯说只要你承认比不过我，我立马就亮起来！为往来的船儿指引航向！

塔依然不服气，可是它无话可说。它发现没有灯它确实没什么作用，就是一座塔，一座什么也干不了的塔。

可是塔依然坚信，它不比灯差。

塔想这只是一个临时的，顾全大局的屈服！

塔沉默了。

灯以为塔承认不如自己！

这一夜灯在塔顶亮了整夜，光芒万丈，那光比平常亮了不知多少！

第二天，塔说你能照亮整个夜空，光芒四射，是因为你站在我的头顶，没有我把你举得这么高，照样没有人能看见你！

灯不相信！

它说即使我就站在礁石上，一样能为船儿照亮前行的路！

停歇的海鸟听到了灯的话语，它把灯衔到了塔下的礁石上。

天色渐暗，灯塔上漆黑一片，守塔人只看了一眼，他爬上了塔顶，换上了一盏新的灯。

灯塔亮了，光芒万丈，往来船只拉响汽笛，欢快的调子诉说着他们的心安和底气！

守塔人捡起被礁石磕破了的灯，把它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箱！

灯后悔了，它在一堆纸屑、果皮和易拉罐中间挣扎：不，我要到塔顶去，那里才是我该待的地方！

灯说我不要与垃圾为伍！

可是周围只传来了纸屑、果皮和易拉罐的嘲笑！

他们都听到了灯和塔曾经的争吵！

那笑声让灯愤怒，它怒吼道你们这些无知者，我是深夜海浪里沉浮的船儿的希望，等我回到我该去的地方，你们只能仰望我！

可是没有人搭理它了！

不久一块残破的瓦砾砸在了灯的身上，灯成了一堆玻璃渣子和中间变形了的钨丝！

清晨，清扫车准时开了过来，它们从垃圾筐进了清扫车。玻璃渣子分奔离析！

只偶尔玻璃渣子和瓦砾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吱嘎吱的声音！随着清扫车的机电轰鸣声远去！

塔顶新换的灯看着清扫车离开，默默的灭了。

塔也归于沉寂。

因为灯知道知道没有了塔，它不能达到那样的高度，更不能照亮远方；塔知道没有了灯，它就是一座塔，一座籍籍无名的塔！

灯和塔相视一笑，望向海天相接的地方。

那里阳光四射，船只安然前行，海鸥淡然飞翔！

看，又是新的一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