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御景《凋零》
凋零
男人蹲在地上,用手抠了抠裸露的土地,望了望天,明晃晃的太阳刺得他的眼睛生疼。来往挑着担子卖小吃的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爹,妞妞要吃糖葫芦。”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在男人耳边回荡,扭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妞妞是被她带到集市上弄丟的,家里光景不好,平时赶集会顺带自家种的小菜去卖,虽然赚不了几个钱,但也能给妞妞买几个糖吃。
像往常一样,孩子他娘将要卖的菜装好,“听说最近抱娃的厉害着嘞,你可得看紧些妞妞。”孩子他娘在出门前叮嘱他,他也没多在意,随意的点了点头,便带着妞妞去集市上了。集市早已人满为患,好不容易找个空闲地,却差点被来往的行人踩到,人群中不时的响起几声咒骂声,马路本来就没多宽,还有一些汽车经过,他甚至觉得都会淹没在这人群中,妞妞倒也听话,一直紧紧的贴在他身旁。如今卖东西的多了,他们这些带点自家生产品来卖的,基本上是无人问津,只有等到快收场的时候,才有一些老太太来挑挑拣拣,卖个七七八八。生活啊,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爹,我可以去看一会儿小猴子吗?”妞妞拉了拉他的衣角,他知道是那个耍猴的,平常都会有很多孩子围在那边看,“好,不过不能玩太久,等会儿就回来啊。”他平常带妞妞过来,妞妞也是会去看耍猴的,因此她是熟知回来的路线的,“噢!噢!爹,那妞妞过去了,等会儿就回来。”小女孩笑的灿烂,欢快的跑去了。可是没想到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男人等到收场把菜卖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才发现自家的妞妞还没回来,他想了一下,估摸着可能是玩的兴奋了。收了摊,他便去先买了一斤糖果,然后去耍猴的地方,可是哪里还有什么人呢?那里冷冷清清的,人群都散了。“哎哟喂!作孽的,谁把我家虎子抱走了啊!”突然一个女人的哭喊声传来,男人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慌乱了起来,一瞬间像疯了一样把整个集市寻找了一遍,可是哪里来的妞妞的身影呢?夜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他哽咽着,步子沉重地往家的方向移,他无法想像孩子他娘知道妞妞丢了的之后的神情。可恶的人贩子,他在心里狠狠的咒骂道。
“孩子他娘,你……打死我好了。”他一回到家就颓废地瘫坐在地上,孩子他娘愣了几秒,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我和你交代了把妞妞看紧,你咋就不听呢,你这该死的,把娃娃弄丢了,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我的妞妞啊!”男人挣扎着站起来道:“我这就去派出所去。”可是人心冷漠,派出所的人只是草草的登记了一下,就让他回去等消息。男人这一等就是大半年,孩子他娘身体消瘦了很多,几乎一阵风就能吹走,两人几乎天天是以泪洗面,男人恨自己,也恨该死的人贩子,更恨不管事的派出所,这个社会如今虽然越来越发达,但以前的那种人情冷暖似乎越来越远。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似乎要下雨了,他站起来,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嘴角扯出了一丝苦笑,“妞妞啊,爹给你买了很甜的糖果,快回来吃吧……”,一场大雨过后,路边开的正娇艳的花被这狂风暴雨击打的不成样子,柔嫩的花朵也如同凋零了一般,让人感到莫名的惋惜与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