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北新市，记忆里的孩子趣事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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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北新市

记忆里的孩子趣事（一）

编者的话：

《浙北新市，记忆里的孩子趣事》是一个童年故事系列，将按笔者所经历的20世纪童年趣事活动进行四季分类，辑为八期，有七十二项趣事活动，客观反映我们这一代人当年的生活现实。

春天的故事（上）

1、掘野菜

初春，浙北新市四郊的一些越冬野菜，青绿娇嫩，遍生在村蓠前后河侧塘际。这里自然环境的野菜有马兰头，荠菜，棉絮草，荞葱等。当年出于经济困难，掘野菜可以用补充日常用餐不足，另外，我们也喜欢和大人一起去郊外“掘野菜”，这是一项多么有趣的活动。掘野菜一般需竹篮、剪刀，我们通常会去桑树地、河滩及田埂处等，那里的野菜更肥壮。马兰头最多，没多时就会装满一篮，而掘荠菜就要有些技术，不能弄得烂泥糊巴似的，棉絮草最难找，找到了就是大朵大朵的，而荞葱不容易掘，易断。闹腾半天，我们就提着装满野菜的篮子回家，脸上洋溢收获的甜蜜，步子也蛮轻松的。掘摘回来的野菜，大人们可以做好多香味各异的食物，像马兰头和荠菜可以直接做菜，也可以裹春卷，可以做糯米圆子。棉絮草是用来做芽麦饼的，荞葱则可以做香葱饭，非常美味。相对来说，棉絮草的食用就比较烦，至于它能够做芽麦圆子的事，这是要等到自己长大以后才了解到的。

2、放鹞子

都说农历二月是放“鹞子”的最好时节，所谓“鹞子”，就是指纸鸢，新市人就俗称“鹞子”。在浙北新市，农历正月上元节之后，天气转为风和日丽，虽说寒气很重，一阵阳光一阵暖，我们就开始准备去户外放“鹞子”了。我们喜欢用桃花纸和竹篾制作成许多鸟兽类的“鹞子”，像蜻蜒鹞、蝴蝶鹞、鸟鹞、蝙蝠鹞等，然后用自做的“绕线车”放飞上去，随风往天空高处飞游，很好看。风筝逆风渐上，慢慢飘飞，形体越来越小。放风筝的人随风调节，控制着它的高度。我们拉着风筝线，看着天上飞得远远高高的鹞子，心里激情又兴奋，人的身心就像被放飞了一样的轻松。蓝天，云霞，安静的画面，任由“鹞子”轻舞飞扬，我们在宽阔平坦的操场上奔跑，在这样的画面里忘却当年的贫寒与饥饿。不知怎么，小时候的我，自己动手做的“鹞子”，从来没被放飞成功过，这一直成为我终生难忘的童年遗憾。

3、捉蝌蚪

在春天，新市近郊河流处，都会游动着蛙类的幼儿——蝌蚪，新市人俗称它是“田鸡花鱼”，它们刚刚从卵中破孢而出，成群结队像乌云一般在清清河水里涌来涌去。抓几尾蝌蚪，放在一只透明的瓶子里，看它游来游去、婀娜多姿的样子，非常有趣。我们常常在放学或假日午后，去郊外田野河边逮捉蝌蚪，放入瓶子里，回家用清水养着，这些黑黑小生物在清澈水里，一刻不停地舞蹈一样的游动，我们喜欢把这瓶子放在自己床边，看着有趣。就这样过去很多日子，黑黑的蝌蚪变成双脚蹦跳的青蛙过程，我们看到这些变化，真的好奇妙。而蝌蚪变成了那些能够跳跃的青蛙，拖着尾巴，我们就觉得好可怜，应该把它们放回大自然，就赶紧把这些长脚的蝌蚪放到池塘里去了。

4、柳叶帽

春天的柳条拂得行人痒痒的。我们去郊外，喜欢把柳条摘下，一二根柳条扎一个头箍圈，戴在头上就是一顶帽子，这便是“柳叶帽”。编“柳叶帽”需要有枝条和柳叶，这样编出来的帽子，颜色和气势都非常美。我们会把编好的“柳叶帽”戴在头上，觉得自己很神气，走起路来精神特好。有时候编了“柳叶帽”，还不忘给邻居小朋友带上几顶，让他们分享春天野外之趣。戴了“柳叶帽”，再玩“强盗官兵赛”这样的游戏，真是太给力了。“冲啊！杀啊！”的一片喧闹声，响彻附近的里巷弄道,充满与自然界和谐气息的游戏，会让我们玩得快乐，身心非常健康。可惜的是，这些“柳叶帽”拿回家，到了明天就变成枯叶帽了，一点也不好看，只能扔了才罢。

5、清明

本地有“清明大如年”之说。清明主要是上坟祭祖、坟地除草、拜祭之类家事。清明时的庙会活动也多，孩子们关注的是好玩，内心并不会有伤感情怀。当年新市，清明时节“烧香市”特别兴盛，每年都有闹街杂耍等，闹过清明之后桑蚕农事就开始忙碌了。所以，我们印象中二十世纪的清明时节，总是有吃有玩，看街上繁闹人群，随大人一起赶东赶西，参加祭祀活动。家里都会在清明时候裹粽子、做圆子和烧好吃的菜，那些五颜六色好看的圆子，还有那一串串的白粽子，放在一只只盘子里是用于祭祀的。等到祭祀活动完成，这些粽子和圆子就可以吃了，白粽子可以醮着糖吃，而红枣馅心的白粽可以不醮糖也好吃。那花花绿绿的圆子，吃起来特别香，特别有嚼劲。就这样家里的清明每年都很忙，让我们从小就看到了生活的本质，原来就是对死者的尊重，对生存者饮食的追求。

6、游含山

清明游含山，是新市人清明节的传统习俗。含山是离新市约二十里地的一座小山，这也是新市方圆二十里内唯一的山。我们小时候喜欢随大人一起游赏，一般步行需要二个多小时。我们看到山特别起兴，蹬足爬山，看见满山的树和花，又能登高望远，心里更是说不尽的开心。另外，清明含山，人山人海，真是轧蚕花的好地方，孩子们和大姐姐们穿得花花绿绿，有各种杂耍和食物叫卖，一片市声喧哗，让人充满生活激情。那时候山上没有石级，只能凭一条砂路小径往上爬，路面砂滑，也不怕摔倒，拼命往上，别看这么一座小山，像我们平原小孩爬到山顶，也是汗流如注，气喘吁吁，但山顶望远，心里就好舒畅，天好的时候，还可以望到新市，看看山下面的河流与村庄，望着云烟里的新市，如仙人般的缥缈，心里有一种文艺的心情特别浓重。

7、轧蚕花

新市的清明，主要是“烧香市”，就是来自于四面八方的人来新市上庙进香，烧香的人特别多，有来自于本地和外地的，远的有余杭、塘栖，乌镇，甚至苏南及苏北，他们坐着专门烧香出游的轮船，新市人称“烧香船”，背着黄布佛袋，苏州人的头上则统一系着蓝花布。烧香的人多了，自然就形成了赶闹的集市。这时节正是养蚕的筹备阶段，烧香的人前来进庙烧香，也是为农事蚕年丰收请愿祈福，所以清明期间，新市到处是涌来涌去的人群，人们穿得红绿花紫，在人群里潮来涌去，这便是传说中的“轧蚕花”，真是激情四射。自己家住寺前弄，是通往觉海寺进香的要道，人群特别拥挤，自己站在家门口，看着一群群人潮水般涌向寺前桥头，桥头上的叫卖声，呼喊声，唱戏声浑为一团，响彻在清明的天空上，心里则有着特别的快乐满足。轧蚕花当天，城里人的农家亲戚会拿来许多蚕花圆子和芽麦饼，到家里做客，本来比较安静的庭院，一下子就热闹非凡了。

8、看觉海寺前杂耍

清明前后，觉海寺门前耍杂人很多，这些耍杂人大都来自于远地，他们穿着耍杂术特有的装束，精神抖擞，姿态奇异，四肢灵活，为观众展示着不一样的杂耍戏段，引来四围的观众一阵又一阵的喝采欢呼。有玩魔术变戏法的，有打拳耍武的，有猴子敲锣耍玩的，有老先生唱念做打的，有糖雕泥塑的，有打枪竞技的，有投环套物的，有龙船赛技的，等等。一片锣鼓声，叫喊声，欢叫声响彻在觉海寺前，让我们的心浸没在一片欢乐之中。我们常常看了这里就转身看那里，看杂耍很让人迷恋的，一看就是几小时，舍不得离开。有时候，我们会钻进人潮的围圈，去看一些杂耍惊险表演，看得自己倒吸冷气，双腿有些发软。而这些有趣教人难忘的杂耍，也只有在清明时节才有，一过清明，杂耍人就会走得无影无踪。

9、摘桑果

到了春天末尾，或者初夏时分，桑树开始结出鲜紫的桑椹。新市四周郊外都是一片桑园，这里是盛产丝绸，声誉远播国内外。所以整个古镇新市都被江南的一大片莽莽密密的桑林所淹。一待四月底，桑树就结出好看又好吃的桑椹，果实鲜紫，夹在茂盛的桑树枝叶里，色彩紫艳。当年采摘桑椹成了我们喜欢的活动。放学午后及春假时，会邀几位同伴一起往郊外的桑林深处走去，一钻进桑园，要等到晚霞飞满天空的时候，才会钻身出来。小伙伴们把拿来的袋子装得满满的，一个个同伴的嘴唇都吃得紫紫的，急匆匆地赶紧回家。吃桑椹别有一番酸甜味，叫人久久不能忘怀。那种味道似乎可以连接往事中的细节，连接烟云中记忆的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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