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故乡是最后的拐杖

故乡是最后的拐杖

杨辉峰/文

雨水从云朵上遗失

乡音匆忙的囤积

苦痛如多年的牙病一样明晰

我知道，你会站在山坡

站在云端，站在屋顶

倾听那一曲熟悉的秦腔

唢呐撕裂的乡村

到处是孤独的老人

或者活蹦乱跳的孩子

灵魂如果要留一个地址

故乡将是永远的信封

一个游子  一颗初心

不过是云层里掉落的水滴

我们无法用双手掬住思念

只有用眼睛里的河流

浇灌灵魂的贫瘠之壤

那些模糊的旧光阴

淡淡的炊烟  精瘦的村道

都是故乡的表情

丰富而深刻   细腻而多变

腾挪转移  飘忽迷离

一次次呼唤远方

一次次丢失方向

收割的庄稼

一次次和野草一起私奔

疯狂的草地只剩下

高高在上的守望

荒芜的坡地和沟地

是谁的战场

曾经的少年

一次次和滚动的铁环一样

滚落山沟

那一片片槐树

窨子沟的早晨

勾勒出古老的版图

遥远的战事和流血的你

一起包围那些寻找幸福的人

枕戈待旦    绕过故乡

梦回大唐    豪情万丈

村广场的中央

播放着激越的舞曲

欢唱的生活和勤劳的你

一起馈赠这些渴望快乐的心

流浪没有归期

飞鸟离开地平线

只有远方才是归宿

渴望没有止境

秋水湮灭时光

只有故乡才是港湾

今夜，我必须借着月色

寻回那条荆棘丛生的羊肠小道

寻觅那些早已丢弃的誓言

和那密密匝匝的酸枣林里

熟透的青春

故乡在人类的心灵深处越来越重

石头一样滚落我们最柔软的地方

那些被春光消耗的思念

被儿女稀释的甜蜜

故乡是最后的拐杖

在面目沧桑的时候

故乡是你永远刮不尽的胡须

永远无法篡改的乡音

我们最终经营的幸福

离故乡已很远

我们无法留住的青春

离你曾经很近

故乡窖藏的岁月里，一次次斟酌

谱写铅华洗尽的民歌

那些厚重的木扉

燃出怎样沉重的火焰

和时光的猎豹一起奔腾

不迷恋远方

不伤心过往

那些会说话的瓦菲

誊写出深色的忧伤

不必心怀悲戚

生命也在故乡也吟唱

自由的精灵

抽打思念的脊梁

一些香火

和小小的庙宇一起洗礼

灵魂的殿堂   挂满小小的祈福

平安符  长命绳   健康灰

故乡绵长而意味深长的词汇里

是众多生命庸常重复的铺排

你的悲伤大家皆知

你的苦痛必须消除

鲜花围猎的记忆

一次次纷飞如昨

从头家、代沟、四十亩地、马家坡开始

收藏哀歌和蒿草  草籽和葡萄

从杨路、大壕、西岭、北沟、撵牛坡开始

收拾井水和桶绳  麦茬和茶渍

大口窖活跃着一个年代的青铜故事

疙瘩绳里扭动着一个庄稼汉的青春

暮色里，清冽的窖水

浇醒你漫不经心的梦魇

山坡上，奔跑的月亮

照不透你深藏的心事

青杏未必酸楚

春天未必烂漫

尘世里，你我仰望的星空

不过都是故乡的光亮

回眸里，你我寻找的初心

不过都是出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