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钻窨子
啸鹤艺术|啸鹤文字……
温
暖
·
真
诚
·
乡
愁
□ 杨辉峰
童年的我,几乎是世界上最高的黄土高原上,天马行空的自由生长的植物。倔强如干枯的麦子一样硬朗地争着撑开天空的一片月光。
我们几个伙伴爬上比屁股还溜溜光的坡道,一路狼烟四起,那是我们一群疯孩子打土仗最后留下的硝烟。
总是以为长大很可怕,大人们的事情和我们永远没有多少瓜葛。疯天狠地的胡乱窜,一会儿村西的土冢疙瘩上,一会儿就挂在吐着雪白花朵的洋槐树上,甜盈盈的洋槐花诱人很深,我常常猴子一样倒挂金钩,疯狂地向着天空撕扯,每一次挥舞手臂,都是洁白的渴望和充满幸福的慰藉。那一朵朵花儿,就是我的最初的情人,那么纤尘不染。除了这洋槐花儿,渭北的乡间常常让人恶心,伴随着呼啦啦的西北风,鸡毛蒜皮满天飞,常常黄尘滚滚中,灰头土脸的,误以为自己莫非前生是土行孙的模子。那些肮脏的东西锁着童年的去路,羊粪蛋儿满路奔跑,牛粪卷儿到处开花。我常常把洋槐花当作最好的知己呢!
隔着密密的洋槐花,我瞥见远方山沟里的窨子口,经常听村里老人说起谁谁家有窨子,有多少个窑洞,可以钻到村东的沟边。那些都是特殊年代的产物,是村民防土匪的物件和创造。和电影《地道战》里技术活儿干的不差上下,满满的屯满半村人,没有一点麻达。听说窨子里有马刀、人骨。
我便和伙伴们常常虎视眈眈,一直觊觎着村东窨子沟底的窨子。
窨子其实并非什么奇异的创造。那也是人类文明创造和劳动的结果。我们都是穴居的类人猿的后代,经过几百万年的繁衍和进化,得以机缘,父精母血,修做人的模样。
也许我们多少年前还是窨子沟边的一颗卑微的秕谷,一棵瘦弱的麦子。我们却坚韧无比的活了下来。我们向往的生活越来越好,幸福却越来越远离了我们。
我们背井离乡,把窨子藏在心底,把往事藏进窨子。许多时光和美好,成为可贵的时间馈赠,我们来不及回首,岁月已经把一切就
交给了不可磨灭的童年记忆。
记得钻窨子,最忌讳乱喊乱叫,黑暗里,是人是鬼,你分不清,方向不辨南北,洞穴不知深浅。一股脑儿跑下去,趴下去,可能从村南半崖钻出来,也可能从某某家的厨房钻出来。我们都成为大地上喜欢到处流浪的蒲公英 成为乡野勇敢的神兵,不一会降到沟底的窨子里,一会儿趴在高高的武将山上唐代的石人石马上。我们都是九嵕山的儿子,日夜扑腾和劳作在这片土地上。我们生养休息,战天斗地,钻窨子成为最普通而神妙的乡间游戏之一。
那时候,我们以为我是乡村的王,我统领着我的快乐,主宰着一段人间佳话。
我沿着窨子的方向,常常在梦境里找到回家的路。
(图 文/杨辉峰)
【作者简介】
杨辉峰,笔名啸鹤,陕西礼泉人。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陕西散文学会会员,世界华人作家协会会员。有文字散见于《当代小说》《散文诗》《岁月》《中国铁路文艺》《中国农村教育》《中国文学》《中国乡土文学》《中国散文家》《当代散文》《秦都》《检察文学》《陕西日报》《当代陕西》《咸阳日报》《三秦都市报》《泾渭纵横》《现代教育报》等,著有散文集《我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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