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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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蝉
文/冀凌云
前日在一饭店吃饭,有位朋友说点个稀罕的,来盘老古龙吧。众人一听,皆拍掌叫好。说到蝉猴,才忽然觉得入夏已很久了,却似乎并未闻得蝉鸣之声。
忽地想起儿时在夜间寻蝉的情景。夏日的夜晚,吃完饭后,几个小伙伴便相约来到小树林里,听得树上蝉鸣声声,便在树下点上一堆火,然后在树身上一通乱跺,受了惊动的蝉便循着光亮飞了过来,大家便冲上去抢着捕捉。
后来又发现一个更好的玩法,就是在白天去套蝉。寻找一根长长的高粱杆,在杆头用一根马尾巴系一个活扣,看到蝉栖息的地方,便小心翼翼的举了杆子凑近,然后兜头一拉蝉便被活捉了。当然这很需要一点技巧的,整个过程既要平心静气,又要眼疾手快。
最妙的是捉蝉蛹,一场雨后,土地变得松软,也是蝉蛹爬出地穴的最好时机,自然也成了小伙伴们捕捉的良机。夜色朦胧之时,三五个小伙伴,便跑到树林里,然后各自开始仔细的搜索,看到一个小穴,便用手去扣,待越扣越大,往往便隐藏着蝉蛹。运气好的往往可以捕捉几十个,然后兴高采烈的返回家去。
到家后,将所寻得的蝉蛹放进一个空罐头瓶里,弄了盐水腌制起来,第二天用锅蒸一蒸,再放进油锅里一炸,一道美味便诞生了。在那样艰苦的岁月里,肉是很少有人吃得起的,所以能吃上几个蝉蛹,自然是很奢侈的享受了。后来到县城去上初中,便很少有时间能像儿时那样去捉蝉蛹了,炸蝉猴自然更无法享受。最后一次享受,是在一个县城的同学家里。记得当时到同学家串门,同学忽然竟拿出了炸蝉猴来招待我。还说这是他昨天晚上捕捉的,一共捉得六只,看来我还是很有口福的。他母亲也很热情,说需要什么可以到她家里来取。不知怎么,吃着竟十分的感动。也许是离家久了,蝉猴竟让我有了家的感受,更让我记住了同学一家真挚感情。
直到读了法国作家法布尔的《蝉》后,才对蝉产生了别样的感情,文章说蝉在地下要生活四年,然后才有地上的五个星期的歌唱生活,生命如此短暂,活着却热烈的歌唱。蝉,让我可怜的同时,又油然生出一种敬佩之情。
后来上了高中,有一次偶然读了骆宾王《狱中咏蝉》
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
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想到小小的蝉竟然寄托了才子的高洁情怀和低沉压抑情绪,便更让人对其刮目相看了。
进了大学,才知道诗人对蝉是颇有好感的,且往往有所寄托,有名者如虞世南“居高声自远,端不藉秋风”,李商隐的“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等颇得寄意之妙。于是我对小时曾“咬牙切齿”的蝉儿,更是敬意有加。
此时儿时的一首歌曲荡然飘来:“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的叫着夏天……”可是如今夏日已至,竟听不到蝉鸣的声音,难道蝉真的给捕绝了么?唉,如果几十年后,儿孙拿着古代诗人的咏蝉诗问我辈什么是蝉呀,为什么现在看不到蝉了呢,不知我等如何作答。
怅然之后,也只得“何处寻蝉鸣,依依待秋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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