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痕春雨漫评系列 漫评水浒(四十) 江州劫法场
以前,我总奇怪。为什么李逵等人要劫法场呢?因为从表面上看,从牢里把宋江救出去更简单啊!
但是我后来看的书多了,忽然发觉。事情并没有这样简单。
古代行刑,场面是非常大的。阿Q在上刑场上,看到满街密密麻麻的人群,顿时感觉热血沸腾,于是无师自通的喊了一句,再过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
施耐庵笔下的刑场上,人有多少呢?
饭后点起士兵和刀仗刽子,约有五百余人,都在大牢门前伺候,已牌时候,狱官禀了知府,亲自来做监斩官。
六七十个狱卒早把宋江在前,戴宗在后, 推拥出牢门前来。
江州府看的人真乃压肩叠背,何止一二千人。
在这种背景下,大家正等着犯人处斩,突然发生意处。人群自然会一片混乱!
此时,公差、官兵的首要任务,肯定是全力保护梁中书等官员的安全;因为这种事一旦出了疏漏,你工作干得再好,那也是白搭。到时你不要说立功了,你能跑了罪责,也得求上帝保佑了。
当然了,还有一项重要任务,也必须得做好。那就是现场有“压肩叠背”一片混乱的群众,也需要你去保护、疏散。否则,发生大面积的无辜群众伤亡,你不要说想立功了,你能把责任推掉,也得求上帝保佑了。
现场公差、官兵的职责,总的来说,有保护领导、保护群众,抓贼三项职责。有的职责危险,有的职责安全。哪项职责最危险呢?显然是抓贼最危险。所以现场的公差、官兵,自然谁也不会积极抢着干这项工作。
李逵突然跳出后,先把刽子手砍翻。然后马上做出攻击梁中书的样子。江州警察、官兵马上就“簇拥蔡九知府逃命去了。”
当时的李逵,显然没有攻击梁中书的意思,李逵做出攻击梁中书的样子,只是为了给公差、官兵们找点事干,给他们找个不积极抓贼的借口。换而言之,梁中书等官员,都需要你们保护,如果你们不赶紧去保护,后果可要想好了。而保护梁中书等官员,相对安全、也容易,公差、官兵们自然都会抢着干这种事。
李逵拿着斧子,对老百姓排头乱砍。我们常常认为,这是李逵嗜杀成性、疯狂不可理喻的表现。
其实呢?李逵滥杀无辜的目的,绝不是为了杀人过瘾,而是为了给公差、官兵们找点事干,给他们找个不积极抓贼的借口。换而言之,现场有许多无辜百姓需要你们保护、救护。保护、救护百姓容易,危险也小,公差、官兵们自然都会抢着干这种事。
李逵虽然嗜杀成性,而且智力有一定的缺陷。但是李逵绝不是傻子,也不是精神病。所以当时的李逵,肯定知道哪头大哪头小(把大哥带到安全的地方,是当时最重要的事),绝不可能为了杀几个无辜的老百姓,就白白浪费体力、时间。从这层意义上,李逵乱杀无辜百姓,那就是为了救大哥,去赢得时间、机会的。
从最初的情形去看,李逵并没有计划有那样多的帮手突然出现,所以他想救走宋江的唯一机会,就是制造混乱,换而言之,现场越混乱越好。因为现场越混乱,官差、官兵们的注意力就越分散。
李逵当时的行为,表面上毫无章法。实际上,都是按套路出牌的。
李逵一上手,先砍翻了刽子手,那是为了保证宋江等人先处于安全状态;紧接着冲向梁中书,那是为了让官差、官兵赶紧把注意力集中到保护官员安全上;再拿着斧子乱砍老百姓,那是为了让公差、官兵再把注意力,分散到保护、救护现场群众上;而拿着斧子乱砍公差、官兵,那是告诉公差、官兵,只要不怕死,你们就过来。
李逵带着宋江、戴宗逃跑的机会,并不在于,他有多强的攻击力,而是他能给公差、官兵们都找点事干,让他们谁也没有时间抓贼。当时的公差、官兵,肯定都也想找点别的事干,既然李逵给他们创造了机会,他们自然都会去把握的。因为谁也不可能会哭着喊着,想和李逵那种邪神附体一样的人拼命。
只要李逵制造出这种效果,才有机会逃走,否则,数百(甚至上千)公差、官兵,都把注意集中在李逵等人身上,就算谁也不敢冲过来,大家就是一个劲的远远跟着李逵等人,李逵带着宋江,也无法走脱的。如果公差、官兵再用弓箭之类的武器射击,李逵估计都没有机会活着离开了。
至于说到从牢房中救走宋江,表面上简单。
但是我们必须得知道,蔡太师儿子亲自关注的大案。牢房里的相关人员,如果让犯人走脱了。他能交了差吗?更主要的是,李逵与宋江、戴宗是好朋友,这是谁也知道的事。
既然如此,就算牢房相关人员,不敢拒绝李逵服侍宋江、戴宗。但是,肯定也会时刻象防贼一样的看着李逵。因为,李逵一旦强行把宋江、戴宗带走,牢房的相关人员,都吃不了兜着走的。
在这种背景下,李逵一旦开始行动,肯定整个牢房就会炸了锅,就算他们都不敢冲过来送死。也肯定会积极的报警、玩了命的喊人;而且蔡九知府亲自关注的要犯,自然会有许多官兵协助狱卒看管。
在这种背景下,李逵一旦开始行动。狱卒、官兵的职责比较单一,因为没有官员、群众需要他们保护、救护、疏散。换而言之,面对要犯逃走,他们想推脱责任的机会就少;如果要犯逃走了,他们想把责任推出去的机会也很小。
既然如此,你指望他们看到李逵杀出来,马上一哄而散的可能性,就等于没有了。就算他们不敢冲过来,但是一直远远的尾随着,李逵带着宋江也走不脱的。而这样尾随一旦开始,大家的恐惧心理,自然会渐渐消失,到时,大家拿弓箭一类的武器远远射击,李逵带着宋江,恐怕走不出多远,就会都交了粮本。
如果没有梁山好汉出现,李逵劫法场成功的机率,有多大?应该是微乎其微的。
因为一切是显然的。虽然官差、官兵都想找理由、找机会推卸抓贼的任务(因为这太危险了)。但是,现场有好几百个官差、官兵,一个强盗出现,就把囚犯劫走,这种报告实在太难写了。所以,官差、官兵们,也未必真敢放任李逵把宋江劫走。
但是,如果李俊他们协助李逵呢?应该就有成功的机率了。因为,一下出现几十号强盗,而且现场又一片混乱,官差、官兵的职责,又那样多,无法阻止强盗劫走囚犯,这种报告应该比较好写。只要,官差、官兵的报告好写,他们自然就敢玩无间道。换而言之,你们不是就想劫走囚犯吗?劫走就劫走吧!关键是大家都没事。
我们现在的疑问是,李逵为什么没有找张顺呢?
表面上,李逵从来没有找过张顺他们帮忙。但是,如果仔细去分析,就会发现,李逵肯定找过张顺他们帮忙。
如果李逵没有找过张顺他们帮忙。那后面的内容,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李逵劫法场后,一口气就跑到了江边。按理说,这是绝无道理的事。因为,李逵在江州也呆了许多年头,他怎么会朝这种绝路跑呢?
我们看原著中的话。
约莫离城沿江上也走了五七里路,前面望见尽是滔滔一派一大江,却无了旱路。晁盖看见,只叫得苦。那黑大汉方叫道:“不要慌!且把哥哥背来庙里!”
从这一段话去看。不要说李逵一个人了,就是有晁盖等上百号人协助,突然跑到这条路上,大家也是慌成一团。
穆太公道:“你等如何却打从那条路上来?”李逵道:“我自只拣人多处杀将去。他们自跟我来。我又不曾叫他。” 众人听了都大笑。
从这段话去看,李逵向江边跑。只是因为,李逵杀人杀上瘾了。问题是,李逵的智力是存在一定的缺陷,但是李逵显然不是傻子,更不是神精病。他怎么可能在救大哥的紧要关头,为了多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就领着大家往这种绝路上跑呢?所以,李逵朝这条绝路上跑,自然有他的盘算。
如果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李逵在事前,曾找过张顺,而张顺也曾答应李逵,会和他一块救宋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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