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流年无思间
点击“成安文学”,关注作家动态,欣赏更多佳作(2020第三十九期)
日光流年无思间
天 威
一声“三弟”好温磐,我每次回到老家,见了振山哥,他总是叫一声三弟,三弟你回来了……
往事历历在目,生活中的故事虽已化作尘封的历史,可你生活的凄凉与匆忙的情景却在我的脑海中化作永不磨灭的记忆。
振山哥,是一个体格健壮的人,高个、白净、很瘦。他最早给我的印象现在还历历再目,我一直感觉着他那步伐就像是一只恶虎。他的双腿极有弹性,走起路来十分有力,总有使不完的劲,整天风风火火,不舍得闲一会。他箍着一条蓝道白毛巾,干活的姿势很潇洒,当时,他很像大寨时期的陈永贵。那时候,他就住在我奶奶的南边,三间西屋,八层简角,蓝砖为基,黄泥打墙,木梁一架,秸秆搭建,泥浆封顶,粗糙简陋,房子的北山搭建一间橱屋,土炕、灶台、风箱,大盆小盆,锅碗瓢勺。院子里有三棵碗口粗的枣树,没有院墙,站在奶奶的屋门口就能看到他家里的一切,这条小巷就在这个院里穿越而过。那年回去,是一个秋天,振山哥见我来了老远就忙打招呼:“三弟,你回来了?”我走过去递上一支烟,振山哥拿来扳凳递给我,我们坐在枣树下,看着门前那棵弯弯的枣树,好像还是那么粗,那样高,且枝叶茂盛,果实累累。再看看振山哥微驼着的背,静思他一生走过的坎坎坷坷,经历过的风风雨雨,人和树一样,经风又经雨。
振山哥的父亲叫武安国,人送外号武金魁,不知为什么叫这个外号,他的孙子章学说:“爷爷人很聪明,是个乡下奇异之人,生性狅放飘逸,爱养狗喂鹰逮兔子,下地的时候骑着白马端着鹰。在村里也是个明白人,能说会道还能写,爱管闲事,善于助人,谁家有了红白喜事都找他去料理。那时家境富裕,日子过得仔细,省吃俭用,积攒下的钱置买了二十几亩地,有骡子有马,还雇人打短工。家就在洪斌的北边,全四合院,房子挺好,又高又大的门楼,朝向东北,说不清那是啥时候的事,我考虑很可能是老弟兄三人还没有分家的时候。到后来,二大爷和三大爷不成气,抽大烟,把家里祸害差不多了,这时正赶上一九四七年土改,村里成立了农合会,姓吴的会长很厉害,斗争十分激烈,把家里剩下的房屋充公,地皮部分也分划给了别人。”
写振山哥我感到有一定困难,虽是同辈但年龄差距大,他是我们这一辈人当中的老大哥,再说我参加工作后又不在家。但是,只要我回来见到我他总是亲切地说一声,三弚,你回来了。振山哥没上过几天学,早早就下地干活拾柴,自然干活是把好手,成天风风火火的忙活。他的爱人我没见过,她是大堤里边黄庄村的,听说在章学很小的时候生病而终,那时生活非常困难,死后一个棺木也没用上。振山哥告诉我,她已去世多年,那时医疗条件不好,要是现在,是能治好的。我听了,哑然无语。那时振山哥还很年轻,不知为啥也没有续弦,可能家里穷,条件不允许吧,他和大娘一起把两个孩子拉巴大。印象中大娘是个很瘦小的人,白白净净,是馆陶县西何寨四大队刘氏家族,整天缝缝补补,摗锅做饭,忙些家务,整天挪动着小脚忙忙碌碌。一九七四年九月初七日,八十岁那年去世了。振山哥能吃苦好劳动,不吸烟,不喝洒,不串门,生活俭朴,长年吃粗粮,很少吃肉,平常很少说话,也不与人交往,心眼小,邻居借他的东西很难借出来,而他需要借别人的东西时,看着了拿起来就走,用完后马上送还。他还胆小怕事,比如计划生育紧的时候,村里喇叭一喊,就害怕,生怕村干部找到家里来。
振山哥经历了土改、初级社、合作社、人民公社、文革和联产承包责任制。最早进入我的记忆里的身影,是走路一阵风,二肥哥送他外号“飞毛腿”。振山哥确实干活干净麻利快,拾柴,拾粪,割草,喂羊,一天到晚不闲,农闲时,天不亮就早早起来拾粪。生产队时极积参加生产劳动,地里活,场里活样样精通,特别是扬场打扫帚又快又干净,全村人都比不上。
一九八○年分了责田之后,他一天到晚地里劳作,他种的地都是农家肥,庄稼长的好,收成好,产量高。他种的玉米不稀不稠,基本不用涧苗,经过除草,浇水,施肥等几道工序,苗长得又黑又壮,收成保证好。收获了秋庄稼,就开始整地,他用力均匀地压着犁把,犁铧入土的深度大致一样,明亮的犁铧刀锋切割着地下的玉米茬,草根发出轻微的声音,新土上翻,黑肥复盖。下种时,人拉耧播种,家里人手少,每次都和邻居合伙,几个人在前面拉,他在后面摇,耧一响,撞击小槽的两边,发出咯搭咯搭的声音,种籽下的稀稠由摇耧速度快慢决定,这是技术。七八天后,麦苗就出土了,他每天往地里看好几次,经过冻水,返青水,施肥,除草等几个月的管理,就待到收割了。麦子快熟了,开镰了,他弯腰挥镰一溜烟,刷刷作响,一行一行的麦铺子,整整齐齐,割一块,捆一块。轧好场,一个大石滚推进场的中央,麦子拉进场,一大早就把麦子滩在场里,轧一遍,翻一遍,连续几遍,轧好后把麦秸挑起来,堆成堆,就等扬场了,没有风,不能扬,白天等着风,一有风就赶紧扬,麦芒落在身上,痒痒的,越着急,越出汗,越痒痒。晚上睡在场里看场,看场的时候,被子湿漉漉的,拽也拽不动,一连几天,至到打完。从此,每天就能吃上白白的,暄睻的,热呼呼的大馒头,隔三差五还能吃上纷条炖肉和蒜苔炒肉。
我看着,他那么多年有天灾,有人祸,艰辛的生活,度日如年,在极度困难的时期,他独咽苦水,跨越了生死的鸿沟,使我心疼至极。
章玉是振山哥的大儿子,官名怀德,从小得了败血症,先天性的,弟弟章学整天带着他到处看,那一年弟弟戴着哥哥到石家庄的河北二院,和平医院住院治疗,经过检查,医生说得了这种病小时候看最好,年龄长了就不好治了,住院七天就回来了。之后,章学还四处求医,弄了不少的偏方治,活螃蟹整天在盆里泡着(治病的偏方),就这也没看好,一九八六年十月初七命赴黄泉,时年三十八岁。章玉是个能人,从小没了娘,跟奶奶吃住在一起,喂猪、喂羊、喂兔,他不能干重活。后来就以织网为业,每逢和寨二六,杨桥四七大集,他就带着各式各样的网赶集去卖,他不会骑自行车,每次都是步行,到集上找一个地方,坐下来支好滩开始干活,有些小活,简单的活,缝缝补补就地去做,遇见订做的大活可拿回家,下次集上带来交给人家,人家按照事先讲好的价格给钱。小时候,我们经常一块玩,一起下地割草、拾柴,还一起赶集卖过兔了呢。
二小武怀珍,小名章学,人精明肯干,杨柳细腰,白净的脸庞,也是个文化人,很能吃苦,前些年在生产队参加劳动。改革开放后,经常外出做些小买卖,卖挑、卖梨、卖猪油,转盘窑上出苦力。总之,能挣钱的生计他都干。由于受家庭影响,一直没找上媳妇,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本村漂亮的姑娘,让他上门当养老女婿,他说啥也不干。他很有志气,三十岁那年经成安北阳村的朋友介绍,找了一个四川的姑娘高群芝,四川乐山市人,结婚那年章学已三十二岁,媳妇才二十岁。一九八三年八月,媳妇十分顺利的娶进家门,婚后生育俩个女儿一个儿子,凤娟、凤英。一九九○年儿子出生,取名冀川,河北的冀,四川的川,后他把冀改成了纪,叫纪川。
振山哥二○○三年九月十三日仙逝,那年八十二岁。他的去世,我分析往往难以避开积劳成疾和年龄因素的戕害,真是可悲也。
时间流逝得真快,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章学的三个孩子都很有出息,两个女儿学校毕业后都参加了工作,成了家。儿子纪川十八岁那年,在大名上中学时考上了军校,目前在部队服役。
啊,刚才忘说了,现在章学也当爷爷了,有了孙女。五年前,全家搬移到了大都市,四川省乐山市,祖祖辈辈没住过的高楼大厦他住上了,日子过得有山有水,见日见月。
——————————————————————————————————
武学福简介
武学福,笔名知之,天威,男,中共党员,河北大名府人,大专学历,经济师。中国摄影通讯社记者,中华全国摄影工作者协会会员;北京国际名人研究会编辑、记者;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邯郸市作家协会会员,邯郸市摄影协会会员;成安县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 多年来,撰写了大量的通讯报道、经济论文、政务信息以及创作散文、小说和摄影作品8000余篇(幅)。多次在《中华合作时报》、《河北日报》、《河北经济报》、《散文报》、《燕赵都市报》、《邯郸日报》、《邯郸晚报》、《邯郸文学》、《燕赵散文》、《散文报》、《当代小小说》、《邯郸文学》等报刊、杂志和电台、电视台发表和刊播1200余篇。被国家、省、市、县各级政府转发信息资料320余篇,迄今著述超过600万字,并有48篇文章获奖。 著有《武学福摄影集》、《阳光岩》、《明天见报》、《一湾情缘幽虹》、《卫河岸边的女人》等。
————————————————————————————————
《成安文学》公众号编委会
总编:周志鹏
主编:冀凌云
编委:武学福 张俊德 吴 霞
姚瑞红 冀凌云 韩宝河 齐明明
王志彬 靳志刚 胡贺宇
张耀福 纪 蕾
统筹制作:冀凌云
邮箱:823634982@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