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亚文:我只想全心全意做个“好猎物”
在艳阳高照的西宁,派爷见到了朱亚文。
作为本届FIRST青年电影节的一号人物,他高大的身躯紧裹在印着FIRST logo的黑色T恤衫内,甫一开口,磁性的嗓音就能瞬间拉近和派爷的距离。
尽管是从繁忙的通告中自费抽身前来FIRST,可他依然不顾旅途的疲劳,马不停蹄地冲进电影院,把自己浸泡在放映灯下,欣赏了两部展映的影片:《春潮》和《送我上青云》。乃至于刚坐下,朱亚文就笑言:来FIRST,真得有个好身体。
派爷也从最好奇的问题,开始了今天的采访:为何你会选择来FIRST做这个一号人物?
短暂的沉思之后,他回忆起了自己跟FIRST之间的渊源。
其实早在四五年前,他就知道了这个电影季的存在。只不过,在那时的他看来,这里是一群年轻人,自己给自己举办的一场狂欢。
若干年过去了,随着他在演艺圈的日渐成熟。
他希望来FIRST,可以让自己喘口气,可以从这群年轻人的身上,呼吸到像这片高原上一样纯净的空气。
本届FIRST的一号人物合影,左一,朱亚文
关于他喜欢合作的青年导演,朱亚文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在朱亚文看来,那些真正有创作野心的青年导演们,眼神中,会蕴含一种冲击力。
这样的人,才是为了作品,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人,也是他十分愿意合作的人。
因为,对于这样的导演,他作为一名演员,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等待他身上的某种特质,被导演发觉,并捕捉到自己的镜头里。
朱亚文更愿意把影片的主创形容成狩猎者,而演员就是他们眼中的猎物。
本届FIRST的一号人物合影,左一,朱亚文
这个比喻,他首先的指代对象,就是导演娄烨和他的摄影师曾剑。
参演《浮城谜事》,对朱亚文来讲,初时可能是机缘巧合。
他的一位同学当时正在娄烨的团队中工作,于是就引荐他去拍摄了娄烨回国后的这部作品。
在许多人眼里,娄烨是个温和的导演,片场暴君这个称呼,似乎与这位文艺片导演绝缘。
不过,朱亚文眼里的娄烨,可一点都“不温和”。
26岁时的他,在娄烨的片场,无时不刻感受到的,只有压力。
压力多半是源于,他无法知晓,导演到底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娄烨从来不会在片场,教演员如何演戏,指导他们如何做表情和肢体动作。
导演娄烨
他对剧作的要求如此之高,因此在他开机前,每个角色应有的状态,其实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他和曾剑一起,就像两个在森林中摸索的猎人,时刻用瞄准镜注视着猎物(演员)们的一举一动,直到获得自己满意的答案,为止。
演员们无法确定,在哪一个时刻,才是娄烨扣下扳机(说OK)的时刻,所以,他们只能在黑暗中煎熬,彷徨,自己寻找自己的答案。
《浮城谜事》中的朱亚文
朱亚文坦言,接完娄烨的戏之后,他的耐受力,比以前大了许多。
他对导演的期许,就是一个能驾驭他的人。
当一个导演知道能从他身上获得什么,接下来的工作,就会由他自己去完成。
朱亚文接着聊起了自己在《黄金时代》里的经历。
端木蕻良这个角色,在故事中,是一个被挤压的人物。
可是,在现实的拍摄过程中,演员能给到的挤压感,是客观有限的。
怎么办?
在朱亚文看来,许鞍华导演的方法,就是刻意疏远他。
《黄金时代》中的朱亚文
汤唯的萧红和冯绍峰的萧军拍完某场戏,许导都会上去夸赞一番,甚至与他俩有一些亲切的互动往来。
可是对于他本人,却没有得到导演的任何一句表扬。
这,就是导演所要营造的挤压感。
让朱亚文可以一直沉浸在这种情绪中,为故事中的端木,预留出最好的呈现状态。
尽管朱亚文很谦虚,认为自己并没有参演过很多电影作品。
可正是在这些华语电影人的代表作当中的历练,让他更愿意做一个自觉的、主动的演员。
而非一个摄影机前的道具。
于是,在《我是证人》这样的商业作品中,他依然把自己逼到了一个体能的极限。
他作为一名反派,宁可超越故事的原有节奏,也不会让自己落后于故事的节奏,当个摆设。
《我是证人》中的朱亚文
最后,针对在综艺节目中,被人广泛赞誉的配音问题。
朱亚文也谈了自己对配音表演的理解。
在他看来,表演,是一个不断摸索,百般试错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演员找到导演和故事需要的状态,并发展成型。
而配音,其实人物已经通过原始演员的表演,成了一个定型的东西。
配音演员要做的,无非是去做一个贴合。
从人物性格上,从他的谈吐气息上,甚或更理想的,从心境上。
但归根结底,这也只是短时间内的一种模拟,它依然无法替代表演的地位。
《声临其境》中的朱亚文
尽管朱亚文自称是一个粗俗的人。
可从派爷和他聊天的谈吐中可以窥见,他应该是一个平日注重汲取和积累的人。
就像他看完了《春潮》和《送我上青云》,会觉得前者像一杯浓烈的酒,让他久久无法从情绪中拔出来。
而当看到后者时,又像一杯清茶,抚平了前者的忧伤。
当然,派爷也不会独享朱亚文这份独一无二的荣幸和喜悦。
下面这段话,就是他送给电影派粉丝们的祝福。
派爷时常讨论何为演技,何为演员。
朱亚文的许多观点,会让派爷觉得,每个演员都是一块块富于灵性的泥胚。
唯有在优秀电影人的细心雕琢下,他们才能变成一座座令人惊诧的雕塑。
派爷也相信,下一座,必定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