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吴秀明||朗诵:大 姐(散文)
大 姐
作者:吴秀明
主编:非 鱼
主播:方育超
娘不幸病逝后,父亲忙着出工生产队赚工分,还要赡养80多岁的奶奶,两个哥哥各忙各的,于是,大姐就成了我和两个妹妹的主心骨。
那年,我刚上小学四年级,三妹才上一年级,小妹也在两年后加入小学生的队伍。大姐没有上过一天正规的学校,只是时断时续地读了半年夜校,竟也认得不少常用字。她因为是大姐头,五六岁就出来给生产队放牛挣工分,根本就没有机会上学,所以非常羡慕妹妹们可以天天背着书包上学去,但从不嫉妒我们,而是一直鼓励我们要认真学习,尽其所能地照顾、支持我们。
“慈乌失其母,哑哑吐哀音。”年仅五岁的小妹尚未真正体会永失慈母的悲痛,常常是半夜醒来见不到母亲时,多会嚎啕大哭。每每这个时候,睡在旁边的大姐总是一跃而起,紧紧搂住小妹单薄的身躯,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嘴里不断呢喃着:“妹,不怕哦,有大姐在呢!”直至小妹安静下来或重新入睡……
那个学期刚开学,大姐看我每天背着一个补丁叠着补丁、已经看不出底色的布包上学,心里很是着急。一天晚饭后,我正在油灯下写作业,却见大姐寻出一团废报纸包着的东西,坐在我旁边,打开。我斜着眼瞟去:哇!原来是她积攒半年的零花钱!只见她不时用食指蘸下唾沫,一张一张,翻来覆去算了好几遍:没错,一共两毛九分。然后又重新包好,小心翼翼地攥在手心里,眼睛瞪着早被岁月熏黑了的墙壁,发愣好久,好久……
第二天中午,我刚放学回家,就看到房间的墙面上挂着一个崭新的军用书包,正想着:好漂亮的书包呀!大姐随即跨进房间,从墙上摘下书包,迫不及待地递给我,说:“下午开始你背这个书包吧,原来那个太破了,万一有书从里面掉出来丢了就糟啦。”说完,又把书包往我肩膀一挎,自己退后一步看着我,左瞧瞧右看看,一副心满意足的陶醉样。
不久,学校要组织学生舞蹈队上街游行,我被选上了,却因需要一条裙子而想放弃——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知道家里经济拮据,根本没有余钱给我买裙子的,尽管心里非常舍不得。小孩子的心思全部写在脸上,回家后,大姐看我没精打采的,伸出她有些粗糙的手心往我额头一捂,问我是不是病了。当得知原因后,她急忙说:“这么好的机会咋能放弃呀!别人想去还进不了呢!”接着就安慰我:“裙子的事你别急,我明天拿给你。”
第二天中午,我便看到大姐买回一块黑底白花布料,搬出家里仅有的奢侈品——一台旧缝纫机,忙活了近两个小时,竟然真的给我做出一条半身裙,配上母亲在世时给我买的红纱衫(现在叫T恤),真是美极了!正是:大姐手中线,妹妹身上裙。急急密密缝,意恐误妹时。我一扫几天来的忧愁,高兴得都忘记大姐还没吃午饭呢。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块布料是大姐向邻居一个大娘借了钱买的。
那些年,每天天还没亮,大姐和父亲就早早起床,然后,父亲煮粥、喂猪,大姐则挑着畚箕出门,到郊外的渠道沟边、田埂上捡牛粪,一趟下来已是7点左右。等到收购牛粪的主儿上门过秤、付款后,大姐就自己留下两分钱,再分给我们三个妹妹各一分钱,其余的全部交给父亲作为家里开支。那时候的一分钱足够买支铅笔或一本作业簿了。我小学几年的笔墨开销,大多都是大姐捡牛粪卖的钱支付的。而她自己,却是好几年都舍不得换件新衣服,从无怨言,默默地付出,默默而艰难地呵护着她的妹妹们。
“霜陨芦花泪湿衣,白头无复倚柴扉。”俗话说:母不在,长姐为母。那时候,在我们小小的心灵空间,除了父亲,大姐就是我们的天!有大姐在,天就不会塌下来!
那一年,大姐还未满15周岁。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吴秀明(笔名:子非鱼也、非鱼),中文本科毕业,福建省中学高级教师,漳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公众号“望安山文学”创始人、主编,《中国乡村》杂志散文审编室组长。爱好读书、写作、旅游和摄影,已发表作品近四十万字。
主播简介:
方育超,毕业于福建省武夷学院英语本科,现任教于福建省云霄县竹港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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