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笙 | 引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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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尘世浮华,我们渴望爱,渴望满足那么多的欲求,我们经历困苦,忍受生活的困顿,内心的挣扎,许多过眼云烟如开放即凋零的花朵,来不及细细品味,更不敢奢求顿悟之后走出困惑,即使岁月淹没了年少青涩,我们离真正不惑的人生却依然很远,如若,能有一盏明灯指引我们在沉浮的世事中依然能有心之宁静,情之所归,该是何等幸运与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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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完了书中女子。是庆山笔下的月。
母亲从小在她的床头写上:“宇宙与地球上的事物要远远超出你的哲学所幻想的。”这些字有时候不小心被碰掉了,她会再写上去。她用水彩笔写。关于水彩,她最喜欢红色,其次是蓝色和绿色。读到这里,心里想着,人对颜色没有选择,那是心的意愿,就像我喜欢青草的绿色,因为这是生命的颜色。
母亲生性孤绝清冷,但对她总以表达的方式传递爱意。比如在夜晚醒来之际,会看见母亲温柔的笑脸。母亲不参与任何社会活动,也没有社会性的工作,她以自己的方式养活她。不让她玩任何电子产品,给她穿布鞋棉衣,带她四处旅行,期望有一天她能独立带着她四处旅行。
母亲教养她,唯独不教她如何在社会中生存。
她与异国男子结婚,生子。没有恋爱的婚姻。当了十二年的家庭主妇,平时接送孩子上下学,做饭,整理家务,去超市购物,这是日常生活。偶尔闲暇,涂上蓝色指甲油,换上箱底的丝绸长裙,擦上红色口红,发黑发暗的红。撑着长柄雨伞,在街头闲逛,漫游。没有目的。手中点燃的烟,穿过雨雾。
离婚。母亲照料孩子,她去旅行,就像母亲的四海为家。遇见一位陌生男子,年轻,健壮。他做过修理工和司机,对她宽宏,温柔。壮硕的身板似乎可以将她的整个世界承接。他看中她宛如黑洞般的深渊。两具躯体纠缠,交融,爱在升起的那刻,宛如深夜幽深处的花,开放便是凋零。爱到达了顶峰便是消失。各自完成,再未相见。
她去了日本。朋友带她拜访了一位寺庙里的和尚。和尚带她去了自己的私宅,点上蜡烛。他说:“点灯虽然方便,可是烛光让人心情平静。”墙壁上挂了一幅字: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种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这首晋人的诗,在与他遇见的寺庙里也见过。这也是小时候母亲教给自己的诗,她心中的诗。母亲自有她的情意,对她从无溺爱,本身清绝。文字的气息是相同的,不分国界。
但她什么也没有说。跟着和尚来到庭院。曲径通幽的路,厚厚的青苔满布,雾气重重。他说:“来时的路虽然艰难,常使人想起,内心感伤复杂。但也不必放在心上,只要用双脚坚实地走路,一直一直地走下去。路会在前面。”她没有应答,看着天地树木,眼泪储满眼眶。在异国他乡,得到了爱和引渡。
这是她的路。
读完这书中女子,恍如我成了她,有了她的影。每个人都是一只孤船,都在自己的海中漂泊,等到有一天被引渡,船着了陆,靠了岸,便看见自己的路。这条路曲径通幽,青苔满布,看见路口的一块灰白青砖,便闻幽深处有暗香浮动。
顾城说:“人可生如蚁美如神。”人生来宛如蝼蚁,在一场浩浩荡荡的队伍里,渺小,苍茫。最终在死亡的刹那,若能闻见盐水的味道,看见一片红色槭树叶子,宛如一叶扁舟飘荡在海水之上,也许在刹那间知道,我们被人渡,最终被自己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