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荷
去看荷
不喜欢荷花,更不在意一只荷的盛或者衰。然而这个秋深时节,还是与一池残荷,不谋而遇。
离家二十里之外,有一池荷。七月的时候曾去过那里,满池子的碧绿叶子和粉白荷花,在池子边拍照,有风吹动裙摆,惊动了水里的游鱼四下奔逃,尚觉有趣。那时荷花还是初开,粉嫩有余,稳重不足,且都开在水泽深处,手指无法探触,因此觉不出它哪里的好。
那荷开在池塘的一侧,其余周边都是水,在那里站立许久,直至凉气渐起时,才看见黄昏近了。
夏日看荷,有些许的妙趣,是在黄昏,残阳如血,照得波光粼粼,荷也被蒙上朦胧色彩,若有蜻蜓落在花瓣尖儿上,久久不动,眼前情景,入境入心都是有韵味的。而秋深看荷,就多了一分的萧瑟。颓,是这么明显,败,是那么不加掩饰。人在池边,心境也突然悲凉了起来。这,大概就是我不喜欢荷的缘故吧。
人与一株植物的偶遇,总是强过有意。好风景也不要故意应节气去观瞧,最好是偶然兴起,才会有令人惊喜的美感。比如这一日,我经过一池残荷。荷并不知我去看它们。我站在水边,没有一只荷认得我,没有一只荷与我打招呼。它们装睡在水中央,我独醒在河岸之上。
“邻居的老阿姨在用竹竿打枣子,枣子们落在大地上,欢快地奔逃,树下,赶路的蚂蚁们停下脚步,目瞪口呆。”何三坡的句子,令人诧异的美。我在臆想这样的情节时,偶然经过这片河塘,即使已是黄昏时分,还是央人停下车子。
通往池塘的路边没有果树,单有柳杨。且杨树顶端只有几片青黄叶子在风中飘摇,其余的全部不见。问同行的人这是为何?回说树顶的叶子是嫩的,老的慢了一些,才会如此留存。不知他回答得是否正确,也没必要深究,一笑而已。又不明白,一池子的荷叶怎么就会一齐枯掉了?他不知,也不屑答我。我就自思:怕是冷风都吹在低处的缘故吧。
池里有残落的荷梗荷叶,也有低垂着头的紫红莲蓬,亦是在水中央。杨树不结可以吃的种子,荷有,也不得吃。我很想要几只这样的莲蓬,她们都那么好看,都那么有诗意,正好拿回去配我的红色釉彩瓶子,可是找了好久,池水黝黑莫测,不敢涉足前进,我们努力半天,还是不得,令人遗憾。
我突然羡慕起他人在树下拾取果实的日子。枣也好,梨也好,苹果也好。人在树下,或者用杆子打击,或者什么也不用,只等着风来。风会吹落一些熟透的果子落地。若是恰巧有一只红果子、黄果子、绿果子降落在肩头,即使被它唬了一跳,怕也是好玩的。
没有莲蓬可取,也就罢了。池边还有苇花,折一只拿在手里玩,不一会儿,就茸毛飞扬,裹了一身,拂之不掉,只好弃了。又看见不远处有硕大的蒲棒恰好成熟在水边。同行的人颇感无奈地下到浅水里折了,送我。
持了归去,持了归去。我终于忘了这残荷的不好,终于忘记了这秋意的深浓,我终于有了满心的欢喜。